【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书名:穿越之种田小日子 作者:鱼又 章节:共 16 章,最新章节:大结局 ================== ☆、第一章   路青靠坐在坚硬的石桌边沿,一只手肘抵着石桌粗糙的表面,一只手捏着下巴打量着在她眼里认为是破烂不堪,简直跟原始人类有得一拼的屋子。      一开始还不习惯身上穿着的麻织衣,不过适应能力极强的她在几分钟后就麻木了,然后集中把关注点落到了这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山是清的,水是秀的,房子像是几百年前的,而屋里面挂着的一整头猪腊肉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时不时飞进来几只蚊子在上面嗅啊嗅。      她要崩溃了,不就是遇到野外宿营的时候碰到野兽自己偷偷溜走了么,老天爷就要这么惩罚她?居然是穿越这种狗血的剧情!而且就算是穿越,她宁可穿成花木兰也不想穿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里面自生自灭吧!      路青极为郁卒,眸子阴郁地扫视了几番后突然啪地一手拍在石桌上,“老娘绝对不会认命的,绝对--哎哟,尼玛的怎么这么硬!”甩了甩手,路青低头看着自己脚上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登山运动鞋,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就长长地一声叹息。      在屋子里环绕几周后拿起一双看起来是这破烂屋子里算得上精品的布鞋,赤脚穿了进去,发现比她的小脚大了一圈,不过这时候她也不想挑剔了。      这是一双男人穿的鞋子,那么捡她回来的估计也是个男人,她身上原先的休闲服都不见了,可见是那男人亲手给自己换的衣服。所以……狗屎的她肯定被那个混蛋家伙给看光了!不过她没工夫计较,毕竟这个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她最先要做的事情。      但是她还搞不清这世界是怎么回事,是那种历史上存在的还是异能玄幻的地方,所以她顺手捎了一把杀猪刀抓在掌心,尼玛哪只不长眼的禽兽敢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砍一刀再说。      就在她觉得万事俱备,正推开那扇木门走了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半裸着上身,下面只穿了一条及膝的短裤的黝黑男人,背上扛着一大堆柴火哼哧哼哧地走了过来。      “姑娘,你醒来了啊!”      那男人看见她先是脸一红,然后大声冲她喊了一句,随后便加快了脚步朝她走了过来,“姑娘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别过来--”路青猛地抬手,手里的杀猪刀反折住刺人的银光,看得出这把刀倒是十分锋利。      男人愣了一下,那张麦色的脸上浮现一抹诧异,“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路青没有回答,只紧抓着杀猪刀,仔细地盯着那男人瞧,当看见他腰腹上那完美的六块腹肌,和高大结实的身躯时,心里就紧了紧,盘算着自己要是跟他打起来的胜算能有多少。      待看清楚她眼眸里明显的敌意和排斥后,男人便停住了脚步,先把柴火放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路青道:“姑娘误会了,俺对姑娘没有恶意的……俺是在小溪边看到姑娘昏迷不醒,衣服又都破了洞,湿濡濡的一身,俺怕姑娘着了凉所以才会给姑娘换了一身衣裳,俺真的不是故意要看姑娘您的身子的……不过既然俺看了姑娘的身子,俺娘说了……”      路青忽地眉心一皱,嘴角一抖,“你娘不会说要你负责吧……”      男人顿时眼里掠过一丝欣喜,随后又极快地扭过头去,而耳根后明显地浮上绯红之色,羞涩的模样恶心得路青胃里泛酸。      “姑娘如果不嫌弃俺的话……”      “老娘嫌弃!”路青冷着眼,快速地截断了他的后半句话,“很抱歉,我对生活在这个鬼地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识相你就告诉我怎么从这里离开,不然宰了你炖肉!”      男人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可以这样的凶悍,又或者说在他眼里见到的那些泼悍村妇都没有路青那样带着凌然的杀气,真的让他吓了一跳,也丝毫不怀疑她真的会有这样的打算。      可是男人却是个实心眼的老实头,他虽说有些畏惧路青的气势,但是心底里也总觉得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在外头肯定不安全,这荒山不说野兽,村庄里的几个流氓要是瞧见她,肯定也不会放过,而这样削瘦的人儿独自一身又怎么能敌得过?      越想越不放心,男人便大着胆子上前走了几步,神色关切地道:“姑娘,这天也渐暗了……你一个人在外头太危险了,而且这个地方和外面是分开的……前年的时候那过崖的桥断了,过水路只有村长有船,一般人是不可能让过的。”      “带我去见村长。”路青直接抓住重点,瞪着他道。      “可是村长现在……”      路青皱眉:“现在怎样?”      “不是……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就不能见村长的。姑娘如果只是想要从这里离开的话……恐怕村长是不会见你的。”男人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笨,看出了路青的想法,但是这个村庄之所以与世隔绝,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当年战乱的时候人们都逃到了这里避难,后来慢慢地都居住在了此地,之后众人选出了领头人,大家伙又只是想过个安静的日子,不想受到世俗纷争的困扰,就此订下了绝不能把这里透露给外面的规定。      本来这边隔着另一座悬崖有吊桥,可是后来不知被谁割断了,所以除了寄放在村长那里的船只可以通过水路,其他人都不能擅自离开。而村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外头进货,而村庄也一直很平静。      看出男人脸上的犹豫之色,路青的眉心皱得越发的紧,难道这里还真的是个世外桃源?她这是到了桃花庄不成?      路青性子顽劣不羁,当然不会听男人的这套话。她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就算离开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路青觉得自己的底气又足了几分,就大声地道:“我不是你们村庄里的人,所以必须要离开这里。你既然救了我不如送佛送到西?”      “可是……”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路青觉得对于这个敦厚的男人还是威胁这招比较有效。      男人的肩膀缩了一下,他半咬着唇,瞧了路青半天,直把路青瞧得火气蹭蹭往上冒,就快冲出界限时,终于开口道:“不行,俺不能……让你伤害村长……而且历代祖先都说过,在长乐村里的人,绝对不能到外面去。”      该死的--她盯着他的眼神变得可怕了一些,路青是不想伤害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的,毕竟也是他捡了自己,不然昏迷中的自己很可能已经被野兽给分尸了。她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但是她真的不能想象自己在这鬼地方继续呆下去会不会疯掉。      男人鼓起了勇气,走到她面前:“姑娘……俺知道你嫌弃俺,可是俺不能就这么平白看了姑娘的身子而不负责任,娘说了这不是一个大男人该做的事情。所以姑娘能不能先委屈自己几天,先呆在这里几天,姑娘的请求俺会跟村长去说的。而在这之前,姑娘身上的伤也该好好治一治,不然留下了疤就可丑了。”      看着男人诚恳而毫无杂质的请求,路青心底一软,心里转念一想,这儿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什么事也没有照应,就算她现代的野外生存水准已经非常好,可对于这完全陌生的世界,她或许还是先策划一下会比较好。      一开始的心急慢慢稳定了下来,路青看了男人一眼,对上他那淳朴的笑容时微微一怔,轻咳一声转过头去,“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明天就随我一起去见你们的村长。放心,我绝对会很有礼貌的。”似乎是怕男人误会自己还会用这样的行头去,路青特意地解释了一下,唇角扬起露出一抹笑。      男人却像是傻掉似的,愣着低喃:“姑娘……你真漂亮……”      路青的笑容一下就变得僵硬起来,但一想到这老实头讲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带着淫邪的意思,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路青转身走进了屋内。      男人有些局促不安地立在原地,叫唤了一声,“姑娘……”      路青扭过头,狐疑地挑眉:“怎么了?”      “要委屈姑娘跟俺睡在一张床上……俺真的过意不去……”      “噗……”如果路青现在嘴巴里有水的话,肯定一口喷在男人的脸上了。      她嘴角抽搐地反问,“为什么我一定要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      “因为俺只有一张床啊……”      路青深吸一口气,然后甜甜一笑,伸出手指指着他:“你,睡地板。”      “啊?”      “我睡床,你睡地板,这样就解决了。”路青拍拍手,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十分的满意,没有给男人说话的机会,她立刻嚷嚷起来,“我饿了,你拿这么多柴木是要做饭吧,那就赶紧做饭吧……”      路青坐在石椅上,在屋内灰暗的光下转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眼神满是不耐烦的,明明没有一点温馨的感觉,男人却无故地觉得心口一暖。      他先是怔了怔,然后就笑了一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转身先把柴木给扛了进来放置好,随后腼腆地站在路青面前,“姑娘……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路青不怎么挑剔,也是她以前在野外的时候连树皮都啃过,所以对待食物的态度是能吃就行,没毒就好。      “这个时候黄昏还没来呢,俺不吃饭的,待会儿还要去小田家里帮忙,所以姑娘要是饿了的话,就让俺先给你弄吧。”      路青无语地一声长叹,最后无力地趴倒在石桌上,斜眼上挑着睨他,“你这儿有什么能吃的么?对了,那东西我不要。”她一伸手指了指屋檐上挂着的一整头腊猪肉,亲眼让她看着路青觉得自己肯定吃不下。      男人想着她身子上有伤,那些油腻的东西吃不来,但是家里缸子里的米也没剩多少了,而在村长家干活的钱要过几天才能发下来……      路青歪着头,有气无力地出声:“怎么了?”      男人被她的眼神瞧得浑身一颤,最后还是决定了,“腌肉粥姑娘觉得怎么样?”      “就是这个上面挂着的?”      “不是,是俺今早上刚刚做好的,本来是要拿去给小梅家的。不过没关系,回头俺跟他们说一声就是了,毕竟姑娘的身子虚……俺再给姑娘烙一个饼子,这样配着吃比较有味。”男人说完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来,“俺也不知道俺做的姑娘能吃得惯不……”      路青一开始是想要立刻就离开这里的,但是瞧着男人那张黝黑脸孔上的质朴笑容,打杀惯了的一颗没什么感情的心居然奇迹地觉出几分热度来。      “喂,你叫什么?”说起来,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男人叫什么,见他有些诧异,路青就觉得好笑,道:“我叫路青,路途的路,青草的青,路青。”      “路……青,姑娘的名字也很好听。”男人似乎觉得有些难为情,侧了侧脸,“俺叫李言……木子李,说话的言……”      “李言?”路青还以为他会报出一个张三李四这样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倒真没想到这老实头的名字挺秀气的。      “看来给你取名的那个人还有点文化……”      “父亲曾是村子里教书的先生,只不过……但是现在俺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路姑娘……那俺就先给你去烙饼子了。”男人说罢就转身去忙活了。      路青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含着一丝琢磨的表情,会不会就像是小说里说的那样,其实眼前这个老实头的身份……很不简单呢?他的父亲是个教书的先生,可在这偏僻的地方,怎样的土壤能培养得出一个教书先生呢?真叫人好奇。      不过……望着李言忙碌的背影,路青的心里头忽然感到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难道说……她和他是命中注定?       作者有话要说:俺素神马都不会的鱼仔……新文新年新气象,敲锣打鼓求收藏!潜水的快淹死的都出来冒泡了!声明一下俺是典型不会过日子的败家娘们儿一个,嗖俺会控制住咱们家女儿的犯懒精神,把时间都花在压榨老实头儿子身上!对,没错,此文就素调教系,告诉乃怎样使唤老公是最正确的!(乃们就当鱼仔在胡说八道吧……)请看正文!皮诶斯:俺这边今天刚好下雪!!!好日子!!! ☆、第二章   就在她上一刻还想着命中注定这种狗血的设定时,下一刻李言已经走了过来,脸上还带几分为难的表情,“路、路姑娘……”      路青斜了斜眼,瞥他,“怎么了?”      “那个……那个俺突然想起来李婶子家还要俺把这堆柴木赶着送过去……怕是这时候不送,待会儿就赶不及天黑前回来了……这样留姑娘在家中一人,俺不放心……”      路青的眉皱得已经可以夹死蚊子了,她深吸气又吐气,终于忍下心里一口气问道:“你到底许诺了多少人家要帮忙?你是傻子么?一个人可以做那么多事情,你不会拒绝么?”      李言大概是没想到路青会说得这么直白,不由地红了脸,极为尴尬,“俺……俺只是想要跟村里的人……好好相处……”      路青一见他这样子就彻底明白过来了,这货就是不懂拒绝的老好人,这村庄里的人恐怕也是看他独自一人住着,又没个人护着才会这样压榨他吧?看他这副结实的模样,也亏得那些人手下留情没把他给压榨成干柴火了。      她无语地挥了挥手,“我没胃口了,你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李言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出尔反尔很是不地道,路青的脸色都有些发虚了,以为是自己这般作为让她生气,李言不由地低下了头,吞吞吐吐地道:“俺会赶快回来的……姑娘若是真的饿得不行……”说到这,李言忽然伸手拽起了路青。      路青没个防备,又加上身子的确虚弱,居然就被李言一下子从石椅上拉了起来,“唉--你!”      “烙饼很简单的,俺可以教姑娘……就是像这样先……”李言执起了锅铲,在已经蒸热的铁板上将揉好的面皮压匀,然后在上面撒了些芝麻,还加了一个鸡蛋。嘴巴里则一直念着,动作极为熟练。      路青颇有些惊奇地瞧着这个男人,虽说她本身是很讨厌这种不懂拒绝的老好人,说白就是个傻子,可面对这样的傻子还真不能让她硬起心肠来。不过她也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既然他能够开开心心地活到现在,那么以后也根本轮不到她来操心。恩,就是这样。      胡乱地想着时,李言已经烙了一个饼子,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离自己所说的天黑已经不远了,忙把热腾腾的饼子从铁板上头给娶了下来,放到一大碗上。幸好那碗筷什么的没有路青想象中生锈发臭,不然她一定吃不下去。      “姑娘……俺真的要走了,姑娘一个人千万不要在这深山里乱走动,会有危险的……”      “那么你呢,天黑以后你再回来就不会有危险了?”路青用筷子戳了一下饼子,撕开一小片吃进嘴里面,居然出奇地好吃,心情稍微好转地情况下她无意识地说了一句。      李言一愣,半刻后老实男人的脸上染上一分红色,“姑娘……是在关心俺么?”      路青握住筷子狠狠地戳在大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重响,这家伙……真的是老实人么?一下子就升级到关心这种程度?      “你还要不要去了?”      李言被路青这么一提醒,立刻回过神来,站在门槛处看了几眼路青后才把门口的柴木背上,匆忙地下山去了。      路青想着他临走前对自己那依依不舍的感情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这老实头充其量也是因为自己这幅皮相而动了心,但是那种感情就跟过眼云烟一样,很快就会消失的。而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就当这个男人只是一个过客。总之当务之急,就是要离开这里,不过话说这饼子……还是挺好吃的嘛。      唇角扬起了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她一边撕着一边在心里思索着将来。      等到天已经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李言还没有回来。吃了一个饼子的路青倒也不怎么饿了,本身她的饥饿程度也并不严重,一个饼子的能量已经足够补充。而她见天黑了李言却还没有回来,心底里居然有几分关心起他的状况来。      用手拍拍自己的脸,路青嘟囔着不过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又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引路人才会这么关心,可尽管这么想着,她心底里还是不能排除那几分莫名的情绪。      决定遵从自己本能的路青打开门走了出去,从这里到山下有一条专门的通道小路,她对李言一个人住在山上感到很奇怪,他为什么不下山跟大家住在一起呢?这样互相帮忙的话不是更方便么?不过路青并没有常住的打算,才没有问他这种深入性的问题,问多了还怕李言那老实头会瞎想些什么呢,她可不想在临走前制造什么狗血的误会。      突然在黑暗中,她眼尖地看到了一抹身影,而当路青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时,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吃饱了恢复气力的她一个箭步冲到了那身影的跟前,而佝偻这身躯趴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言。      他身上有多处被咬伤的痕迹,她只一眼就大概明白李言是被山中的野兽给袭击了,而这伤口……是狼。      路青二话不说把李言庞大的身躯扛在了肩头上,虽然力气恢复了些,但这么个大男人对于她还带着伤的身体来说也够吃力的。把李言扛到了屋子里面后,然后平放到了坚硬的木板床上。      “喂,李言,醒醒……”路青用手拍他的脸,力道可一点没轻。      李言被她给拍醒了,只感到滚烫的身躯被手掌冰凉的滋味一触,整个人就不觉地像是无尾熊一样地攀附了上去,“热……”      路青吓了一跳,一下就把他推开了。      不过就在一瞬间的恶心过后,路青察觉出了李言的不对劲,她刚才匆忙之下并没有发觉,现在从他嘴里吐出一个热字后才察觉过来,他的身子很烫很烫,而脸上潮红的神情明显就是……中了春X药。      他娘的,路青在心里吐了三字经,无语地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她没有眼睁睁看着男人欲X火焚身死掉的场面,更何况……这男人对她也不差。      “喂,老实头,你给我忍住了,不要乱动。”路青恶狠狠地说着,然后一下撕开他身上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衫。      幸好他身上的咬伤痕迹并不深,只是一些皮外伤。而真正让他晕倒的恐怕是这强力的春X药,而如果现在不让他发泄的话,加上这伤势说不定真的会出事。她可不想她的引路人就这么嗝毙了,臭小子,算你好运了。      忍住胃里面翻腾的恶心,路青直接扯开了他下X身的裤子,眼睛却在一霎那间闭上了。      不行,她还得再做一点心里建设,这东西虽然见过,但是亲自上手还是头一回,可是如果不给用手,让这个毫无经验的老实头自生自灭……妈的,这他妈的什么鬼地方!路青在心里低吼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却发现李言的那物儿居然就凑到了她的眼前。      李言受不了那热度翻了一个身,手紧抓着身下的木板低声道:“好热……怎么回事……热……”      “跟你说了别动!”路青吼了一声,嚯地起身用手按住他的胸膛。      李言低吟了一声,感到胸口冰凉的触感让自己好舒服,不由地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好舒服……”      路青骂了一句,紧皱着眉,毫不留情地抽出了手来,然后俯□在他耳边道:“你想要的话就不要乱动……不然……就不给你……”      李言并不懂这些情X事滋味,但却仿佛能够听明白路青所说话的意思,这下就强忍住小腹里的骚动,整个人绷紧了,当真是不动了。      路青只觉得他这样子居然有些可爱得搞笑,噗哧一声轻笑,才伸手握住了他的那一处,只感到手心里的物件慢慢地变大,而李言居然在她握住那的一瞬间就神迹般地射了。      这尼玛有这么快的啊,简直就是神枪手!      更令人崩溃的是,李言的身躯在一次的喷出后居然就安静了下来,这让路青在做够了心里建设,正准备给他模仿□来一套手技时,手里的物件已经蔫了……      “唔……”李言轻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路青这会子还没回过神来,脑袋反常地有些空白,等到李言惊慌地喊了一声路姑娘,路青这才快速地张开手,倏地手回去,啥话也没说就转身舀水……废话,当然是洗手去了!      李言还愣在床上,看着路青的背影脸蛋涨得通红,而心里面简直可以说已经翻天了。      路姑娘怎么会那样做……可是为什么她那样做的时候,自己心里却很欢喜……欢喜地快要升上天去了……      “路姑娘……俺……”李言红着脸地说,唤她时的口气似乎也变得亲昵了许多。      路青忽然转过头,一边使劲搓着手一边无情地道:“我刚刚那样做,是你因为你中了春X药,而不是有别的什么意思。你应该好好想想下山的时候到底吃了哪家人给的食物,或许哪一家的姑娘是看上你了,才会用这样的手段。”      那样冷静的解释一下子让李言的脸就白了,他不懂男女之事,但并非傻得连春X药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他也在路青那有些漠然甚至嫌恶的口气里明白了路姑娘根本不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也是,这样美貌的路姑娘怎么会当自己的媳妇呢?李言有些自卑地想,头也低了下去。      路青在第N回搓手的时候回过头,看到李言坐在床上,一副耷拉着脑袋,就跟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心里软了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一个大男人到底脑子里都装得是什么?”路青甩了甩手,然后走到了床边,眸光触及他那毫无掩盖的物件时嘴角一抽,拿起床边的碎布就扔到他胯间,“你上山的时候是不是遇见狼了?”      “路姑娘怎么知道?”李言一下子抬头,眼神闪亮亮的。      路青一窘,咳了一声:“既然你知道天黑以后过山路会有危险就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真是的,你到底是怎么活到这把年纪的。”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而李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自责的神情。      她简直就要抓狂了,这看起来明明一强壮的男娃子怎么拥有一颗比女孩子还脆弱易碎的心脏啊!      “好了,赶紧先把伤口处理一下,换一身衣服。别忘了你明天还有给我带路去村长家里,别垂头丧气的一副丧家犬的模样。你娘没告诉你大男人不可以露出这种表情么?”路青看着他委屈的表情,伸手就在他脸上一抓。      李言抬起头,无辜地眨眼睛,“什么表情?”      “咳……”路青倏地缩回手,微微抬起下巴,以一种女王般高傲地架势冷酷地出声,“总之经过这件事以后,你也要长点记性,不要什么人给什么东西都吃。还有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就要提前做好打算,不是每一头狼都会那么温顺,只咬你几口就放过你,要是下次你遇上的是狼群呢?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不是必要性的话,就不要事事依着人家。许诺可以轻易从嘴巴里说出来,但是要面面俱到却很难。李言,你不是一个有三头六臂的人,所以学着怎么去拒绝别人吧。不然……总有一天,你会被你的善良给害死的。”最后一句,她的眼神暗了暗,有些语重心长。      李言第一次看到路青露出这种感伤的表情,心底里一痛,慌张地出声:“俺很强壮的,俺是不会有事的……俺……俺会保护路姑娘的……”      路青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在低头触及到他坚定的眼神时却心里一惊,心里面像是被什么轻轻点了一下,旋即她就感到这样失常的自己有些可笑,便直接忽视了他那小鹿般澄澈的眼神,背过身去。      心里长叹一声,这到底是他捡了自己,还是自己捡了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恶趣味,没啥节操,确认关系后会有肉赠送~ ☆、第三章   替李言把伤口包扎好了以后,已经临近了凌晨,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刚才那件事情,毕竟说起来也会让人尴尬。而目前有些棘手的是……      “路姑娘……你、你不睡觉么?”      李言就躺在床的内侧,见路青皱着眉盯着自己看,便有些不知所以然,“路姑娘?”      路青见他还没有意识过来,便眼光一沉道:“我不会跟别人同床。”      李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因为伤势所致还是她这样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话,但最后李言还是从床上起身,冲路青腼腆地笑了一下,然后径自去取了毯子就要铺到地上。      “不过我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还有这里明明是你家,你不用这么让着我。”路青说出了自己心里那一点不悦,说实话这种老实头实在是乖的让她怀疑是不是外星来的。按理说她才是那个侵入者,他有必要这样迁就自己?她倒宁可他出声维护自己,也不想见到他这种无意识地就把领地亲手送上的态度。      看着真让人恼火啊……      “不是的……路姑娘是女孩子,我是一个大男人,大男人吃一点苦是没事的。而且总不能让路姑娘睡这么凉的地,这山头上到了半夜里就特别冷,虽然说现在天气比较热,可对路姑娘的身子也是十分不好的……”说着李言就露出敦厚的笑容,这种笑容就算路青已经在他脸上看了那么多回,但每次都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并不是一个天生没感情的人,只不过单亲家庭长大的她,从小在醉酒父亲的暴力下被磨得慢慢失去了信任人的能力,只懂得怎样最好的维护自己的感受,而选择武术学院也是想着不要再继续承受父亲的暴力。被母亲遗弃,被父亲家庭暴力,养成她孤僻冷酷的性格,但路青……并不是天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谁不想渴望被温暖包围,谁不想有个人能够在自己身边发自内心地宠爱自己?她失去了童年,失去了信任的本能,可是就在这个本不可能跟她有关联的老实头身上,感到久违的温暖。      按她的倔强的确是不想要承认这种不妙的感觉,不过转眼路青就觉得自己这种反应反而太矫情让人误会,便道:“睡同一张床也可以,但是我提醒跟你说一声,一旦我发现你有什么异常,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那样欲盖弥彰的话语虽然李言并不懂,他并不了解路青那种自尊心,但是他却觉得她愿意妥协跟自己同睡一张床上已经很难得。特别是他这样一点本事都没有,可她却不顾自己名声。      李言握起拳头忽然义正言辞地道:“俺、俺一定会对姑娘负责的!”      路青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已经躺□到了床的内侧,背对着李言的人说道:“我是要离开的人,所以根本不需要你负责。有这个想法,还不如熄灯睡觉,明天还要起早准备下山呢。”      男人唔了一声,面对这样的路青,他感到很无措,但最后李言什么话都没有说,吹灭了幽幽的烛灯后就抱着被子上了床。      等李言上床后,路青就往床里又靠紧了几分,李言似乎察觉到她不喜欢跟人靠得很近,眼神暗了些,就撑起上身道:“路姑娘如果不愿意的话俺还是下床吧。”      “我只是一时间不习惯而已,反正也只有这么一个晚上。你不用介意,睡吧。”      “委屈姑娘了……”半天,他才有些自卑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路青忽地就转过身来,把低着头的李言吓了一跳,“姑娘--”      啪地一声,路青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这回不仅把李言吓得说不出话来,而本身没怎么跟女孩子相处过的李言,整张脸迅速地红了起来,身子也紧绷起来。      她认真地锁住他的眼睛,眼眸凝定而专注:“你听好,我不是有意要闯入你们这个村庄的,而且我不习惯这种生活方式,所以才要离开。不是因为嫌弃你或者别的,还有你很好,虽然老实又笨,但是在我看来却有着寻常人比不上的特质。所以李言,你不用这样自卑,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地活着……就很好。好了,我说完了,现在可以睡觉了。”      等到路青转过身去后,李言觉得自己的脸是滚烫的,其实他不明白她所说自己身上那种寻常人比不上的特质到底是什么,可是李言还是隐约感到了路青那种倔强冷漠之下真切的善意,就像是清水一样缓缓流入自己心口,暖暖的感觉。      他就这样想着路青刚才那濯濯的眼眸,带着笑容闭上了眼。而转过身的路青却长叹一声,真特么的不容易,不过总算糊弄过去了。      这丫看起来老实巴交,但是那种容易自我谴责的个性真让人槽心,恨不得有种冲动让人一锤子打醒他才好!      第二天清晨醒来,路青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未亮,山上带着清凉的雾气将小屋遮掩住,路青低头看着身边还睡着的人,踮起脚尖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刚要下床的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握住了脚踝。      “路姑娘……”      路青浑身一个激灵,寒毛在一瞬间蹿起,低头看李言紧闭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妙的笑容,路青就觉得浑身发寒,忍不住就想要一脚踹醒他。      “白痴,醒醒。”      她努力地想要把脚从他手掌里抬出来,但这货居然跟捡到宝似的握得死紧,“喂,李言!”      “路……姑娘……”      姑娘泥煤!路青忍无可忍,抬起脚丫子就踩在他腰腹上。      李言发出一声惨叫,这才松开手。      路青轻快地跳到地面,然后伸脚穿上布鞋,双手交叉抱着胸看他,“醒来了没?”      李言哀呼了几声,这才抱着肚子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瞧着她,“路、路姑娘,刚才……”      “没错,是我踢的,刚刚我下床的时候你抓住了我的脚。还有……你做梦都在做什么,还叫我的名字?嗯?”路青一副质问的态度,气势汹汹。      李言一张脸立刻就通红无比,窘迫又局促地模样,这更让路青起了疑心。      这货……不是在意淫自己吧?      路青咳了一声,转过头不想继续这个可能会跑偏的限制级话题上面去,道:“我们收拾一下,然后你就带我下山去见你们的村长吧。”      “嗯……路姑娘,你真的一定非走不可么?”李言忽然道。      路青转头看着李言的眼睛,脱口而出的是在嘴边转了转,便变成了略带犹豫性的话语,“至少……现在是。”      李言咬了下唇角,眼神看了看路青后便道:“昨晚还有些剩着的腊肉粥,从这里下山要有段时间,俺再烙几个饼子,路姑娘若是饿了好在路上吃。”      “我首先跟你说一下,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你大可以把我跟你见过的那些庄稼地里面的姑娘家一样看待,不用对我特别优厚。还是说……是因为我这张脸……”路青忽然起了戏耍的恶兴趣,猛地靠近了他。      李言瞧着近在咫尺的路青,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和灵动狡黠的眸子,让他胸口一震,可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后,李言却忽然慌张地冲她摆手,脸都红的快滴出血来,可他却那样笨拙而急切地解释。      “不、不是的,路姑娘是很漂亮……可是俺并不是因为这样才想要留下姑娘的……”      路青愣了下,声音低了几分,“那么是因为什么?”      “一开始是因为俺看了姑娘的身子,娘说过看了姑娘家身子就要负责任,后来……后来跟路姑娘相处了以后俺觉得姑娘……觉得姑娘……”李言说到这,似乎是找不出能够形容的词汇,一时间就憋住了。而脸色也更加得通红,那模样让路青都看得逗弄不下去了。      路青收回了那种调侃的神情,打住了他的话,“你还是先去收拾一下吧。”不知为何,她并不想继续听李言说下去,因为她总觉得这家伙虽然又笨又傻又愣的,但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却总能让她乱了心。      这种感觉,可不妙。      李言见她转过了头去,有些懊恼自己的愚笨,他尽量想要取悦路青可是却发现在她面前总会说错话或者就说不出话,手不自然地在粗糙的麻布上搓了几下,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呐呐地道:“路姑娘,俺给你打水……”      路青本想要阻止,但看他手脚麻利地已经出了屋门,便没再说什么,眼神望着他的背影却是深了几寸,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这样讨好她么?可明知她一定要离开这里,何必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站在门口,思索的眉不解地紧皱起来。      等李言从外头的井里把清水打上来后,便招呼了路青,路青愣了下便抬脚走了过去。而李言已经撩水洗了一把脸,直接抬手抹了抹便同路青道:“俺先去给烙饼子了,还有路姑娘昨天身上穿着的衣服俺已经帮着姑娘洗好了,也替路姑娘把破掉的地方给补好了,俺想路姑娘肯定穿不习惯这些俺的衣裳……”说到这李言匆匆地跑进了屋内,屋子里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没一会儿李言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圆形的物件,“这是俺娘留下来的铜镜,俺是个大男人也不用这玩意儿,路姑娘是个姑娘家,路上说不定能用得上……”      路青接过那铜镜,瞧着那昏黄色的表面,只能隐约看见自己的相貌,心想这东西带不带都没什么作用,倒是李言的这份心意……心里不由地感叹这就是个十项全能的居家好男人啊……如果是在现代,她或许真的会看上他。      她半天没有说话,李言很怕她会嫌弃自己给的东西,见她并没有拒绝,脸上就露出笑来,随后便转身进了屋内去烙饼了。      这个男人……真是傻得可以,她跟他顶多就是萍水相逢,他这种事事为人着想的个性……唉,果真是个老好人。      路青洗完脸后随意地梳了一个马尾辫,拿起铜镜看了看,虽然模糊却还是能看出个大致,他给的倒也不全是无用的。不过收了他的东西,又亏得他这么诚心诚意地照顾,自己不回点礼倒有些过意不去。心中这么作想,路青便进了屋内,见李言背对着他正在烙饼,带着芝麻的香气传了过来,惹得她肚子倒是饿了。      李言许是察觉到路青进了屋,便回过头对路青道:“衣服就放在床上,路姑娘可以放心换上……俺不会回头看的……”      路青走到床边把衣服拿起来一看,休闲服上头尽是被缝补过的痕迹,虽然看起来有些破烂,但的确要比目前身上穿的麻布要舒服多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李言忙碌的背影,心头无意识地袭来一阵柔软,低头褪□上的衣裳,换上了休闲服还有登上运动鞋。      没过一会儿,李言就端着食盆走了过来,香喷喷的芝麻鸡蛋饼和腊肉粥,看起来倒是挺让人馋嘴的。      李言见她吃自己做的东西没有丝毫排斥,心里眼里都是笑意。      “你不吃么?”路青受不了他看着自己那种恶心扒拉的眼神,眼神瞥了过去。      “啊,吃,俺吃……”      路青无语地翻白眼,然后继续低头吃饭,填饱肚子上路才是她现在的主要目的。      等吃完了以后,李言把饼子用纸先包裹起来,再用干净的布装好,然后用一根麻绳系在了路青的腰间,方便携带。      “我有东西给你。”      李言愣了下,就见路青从怀里捞出一件玉镯子放到石桌上,把李言吓了一跳,“这个、这个……俺不能要……这东西太贵重了……”      “就当作是你救我的报酬。”路青口气生硬地说,“我不想欠谁的人情,所以既然我说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要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说罢,她脸色有些不悦,眉间紧蹙着就从石椅上站起了身。      这老实头是想要她产生内疚感么?这么笨,白给也不要。      “俺……俺一定会收好的,这是路姑娘给俺的东西,俺会珍惜一辈子的……”李言把那玉镯子窝在手心里面,眼神珍视而感动地望着路青。      路青一怔,这玉镯子是遗弃她的那个女人临走前给她的,而她现在……只不过是要彻底把这种感情给断裂。就像是当初那个女人走得那样决绝一样,她也没必要在继续当个宝。因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从前不会,现在更不可能。      可是这个她不要的东西,现在赠给了这个又笨又傻的老实头手上,他却用这样爱护的目光,让路青的心上有种说不上的怪异感觉。      “我们走吧。”路青忽然出声。      李言点了点头,走到她前头去,而路青紧跟其后,看着李言的背影,她心里想,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遇到了,所以这种怪异的感觉,也会很快就消失的。      恩,没错。这么想着,路青就安了心,跟着李言踏上了下山的路。 ☆、第四章   按李言的说法,从山下到村长家里会比较远,总共约莫十里的路程,路青算了下时间,加上因为是下坡路,他们走路到村长家估计要一个时辰左右。索性下山有专门的山路,李言本是顾虑着路青,想要走慢点,不过后来路青催促他才加快了脚程。      这样子两个人走到山脚的时候,天也才算是刚亮。      李言看着不怎么喘气的路青,有些惊讶,“路姑娘看起来精神很好,你是经常走山路么?”      路青回道:“只是经常野营而已,这点路算不上什么。”再说她又是武校的大学生,家里还有个暴力老爹,再娇弱的人也被锻炼的皮糙肉厚了。      李言像是没想到似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路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会走山路的人……”      路青只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搭话,从表面上去看人,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所以你这个老实头才会被人坑得那么惨,真是活该被利用。      见路青不讲话,李言又内向,也就不知道该讲什么话题,两人俱都沉默下来,不言一发地继续赶路。      没走几百米的路路青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村庄,家家户户都升上了炊烟,按这天也不算早了,所以大部分的人家都开了门,各自忙碌起来。经过一家门前时,有个身着黄色衣衫的少女跑了出来,“李大哥,李大哥!”      李言停住了脚步,看到那黄衫姑娘便笑了下,“小田啊,怎么早就出来了啊……”      “是啊李大哥,待会儿就要去田里干活呢,毕竟都快临冬了,娘说了要抓紧开始种牧草了,到时候好卖给张家的农场做猪羊的饲料。对了李大哥你今天怎么下山了,还有这位姑娘……”小田的眸光看向了路青,路青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毕竟小田对她来说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李言看了一眼路青,见路青眉目里有一丝不耐,便对小田抱歉地道:“小田啊……我现在有点事儿,就不能陪你多说了。这位是路姑娘,叫……”      “还有那么多时间闲聊么?”就在李言要说出她的名字时,路青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老实头可真够愚钝的,居然看不出人家姑娘对他有意思,还要把自己介绍给她,搞笑,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成为别人的假想敌。      李言看出路青有些不高兴了,便同小田挥挥手就道:“那李大哥就先走了。”      小田立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着李言和路青离开,红唇慢慢地咬住。      路青回头还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转过了头来,“昨天你就是到她们家去帮忙的……?”      李言点点头,“是啊,小田对俺很好的,经常给俺煮东西吃,俺跟小田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初俺的父母不在了,也是小田的爹娘接济了俺,所以俺经常到他们家帮忙……”      听语气这老实头对那小田姑娘倒是挺关心的,不过却是属于哥哥对妹妹的关心,而不像那个小田对这老实头的心思是男女之情。      “那你昨天可吃了她做的东西?”      “是哪,临走前小田给做了馒头咸菜,小田本来要留俺住一晚的,但是俺觉得这样会坏了小田的名声,所以就先走了……”李言转过头,看着路青,“路姑娘问这些……”      “没什么,继续走吧。对了,路上不要见到什么熟人就打招呼,也不要提我的事情,懂么?”路青斜过眼,口气有些冷。      李言似乎有些伤心,也隐约察觉出什么,“刚才路姑娘打算俺……就是不想俺跟小田说你的名字么……”      “知道就好,不要废话了,走吧。”      “路姑娘为什么要对人冷冷的呢,其实俺知道路姑娘就是俺娘说得那种刀子嘴豆腐心……”      路青猛地回过头,眼神毫无感情地盯着李言看,李言被吓了一跳,呐呐地张嘴,“路姑娘还送了俺这么贵重的东西……所以说路姑娘是很好的人……”      她简直就想要拿针把这老实头的嘴巴给缝起来,不就是一块玉佩,也值得他这么在意,她不是说过这只是报酬而已,他倒是把自己想成了大好人了。      “路姑娘不高兴不想俺说,那俺就不说了……”李言咬了咬唇低拉着脑袋走到前面去,而路青则黑着脸跟在他后头。      两个人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以后就来到一家大宅子门前,李言指那宅子对路青道:“这就是村长家了。”      路青倒没想到这村长家里倒挺有钱的,这大住宅俨然就是古时候的地主,唇边露出一丝半讽刺的笑容,无论在哪里都会有着不公平的事情吧,就算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好。      “你跟村长比较熟络吧,你先进去跟他们说一声吧,我在外面等着。”      “好的。”李言走了过去,宅院的大门前有两个人守着,见李言走了过来就把长矛往前一挡。      “什么人?”      “我是村长家的工人,见村长有点事要谈,能不能麻烦大哥跟村长说一声?”      “村长现在人不在,回去吧。”      李言回头看了一眼路青,路青站在外头见李言面有难色的模样,心里就有了火气,这个村长难不成还真是个土霸主,这村庄为何就这村长家建设得这样豪华,村里的人见个面还要这种麻烦的礼数?      路青本是想要先礼后兵的,不过既然如此……她几步便走了过来,清丽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走到大门口前看着其中一个守卫道:“是我找你们村长有事,所以请通传一声。”      这种态度……李言有些慌了,伸手拉了一下路青的衣角。      路青却是连理都没理他一下,“如果你不愿意通传的话,那么我就只好失礼了。”仰起的脸带着一股强硬的气势,让那俩守卫愣了一下,大概是想不到村里还有这样大胆的女人。      “兄弟,还是看紧点你的媳妇,村长可不是一点小事就能让你们见的。”      李言大概也是有些羞赧,其实他不想让路青来见村长也是因为有这个缘由的存在。村长不怎么见村民,除了一些必要的时候,例如从外面进货回来需要分派会出一次面,多数是不见客的。更何况这个隔绝的村庄里都是自个自足,长此以往下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让见的。      大概也是感觉到李言的局促和窘迫,路青笑了下,不想让这老实头继续因为自己而为难,便道:“你回去吧,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李言有些惊讶,“路姑娘……”      路青已经转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见村长,而且我并不是你们村庄里的人,跟这个人也只是偶遇,扯不上别的关系。我想你们村长对外来客的存在,一定会感到非常有兴趣的。”      外来客?守门的二人对这个称呼感到震惊,在这村庄里几百年来,至今还没有外来客呢。毕竟普通人知道的那吊桥已经断了,而过水路也只有他们自己村的知道怎么过。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这才转身进入大门,看样子是去汇报了。      “你走吧。”路青对李言说。      李言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竟不知说什么。      路青感叹了一声,“你是个好人,我并不想把你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所以你离开吧,接下来我就不需要你继续陪着了。”      李言却并没有离开,“俺、俺不放心路姑娘……”      路青挑了眉,有些好笑有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李言顿时涨红了脸,“俺想……送路姑娘一程……路姑娘还送了俺这么好的一块玉佩呢,俺不能忘恩负义……”      路青笑了一下,她没有再拒绝李言的好意,默认般地转过头,这老实头虽然缺心眼,但人是不错,既然他执意要送自己,那么她就是多说他也不会放手的。      李言见她不再赶自己回去,就咧开了嘴笑,洁白的虎牙闪烁着光,看起来一副春光灿烂的模样。      这样子,路青竟也有种不忍心,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没一会儿,进去传报的人就匆忙地跑了出来,对路青招手,“村长说让姑娘和兄弟一起进去。”      路青看了一眼李言,再看那守卫有些闪烁的眼神,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她瞒着李言捎了一把小刀,就在昨晚半夜的时候趁他沉睡的时候翻到的,她本能的对这陌生世界有着戒备和警惕,而直觉也在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跟李言一起随着守门人走了进去,跟她电视上看到的封建社会的大宅院没什么太大不同,所以她只略略一环顾就没再关注。守门人领着他们经过大堂,然后拐七弯八地来到后院。      路青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村长不在大堂接见反而要这么隐秘?      突然间,脑海里窜过了一个惊人的想法,照李言所说这是战乱后的人民栖息之地,村庄与世隔绝,但也不可能几百年都没人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又或者说这几百年来有人误闯入过村庄,但是最后却都销声匿迹了。所以极可能村庄里有专门的人在镇压,那么对于身份不明的外来客,恐怕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她当作敌人,肯定不会以礼相待。      这一瞬间这样的想法令路青紧紧拧住了眉,看来指望这个村长,是她最大的败笔。而现在……路青看了眼身边安分守己的男人,这个知情者恐怕也没得善了,还是自己连累了他,早知刚才就要让他离开才是。      李言当然不清楚身边的人已经在筹划着逃跑的路线,还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守在他身边,待领路人将他们带到了一处空旷又萧条的后院后,愚钝如李言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就在李言刚要出声询问的时候,路青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对他轻轻摇头。      这莫名就紧张起来的气氛让李言感到很不解,但他看着路青还是老实地闭紧了嘴巴。      “这里有问题,待会儿你看我的眼色行动。”路青在他们不注意地时候靠近李言耳边悄声道。      李言惊了一下,他不明白路青所说的有问题是什么意思,心里反而还在迷惑地想,村长家里会有什么问题呢?      就在此时,有一个发白老翁远远地走了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两三个人,手里拿着木棍,看起来身强体壮的。      路青眼神一沉,果然跟她所料一样,这个村长是想对她这个外来客下手!可这个老实头……心里升起莫名的浮躁,如果单是她一个人逃走的话,留下来的李言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按照平常的她来说,她不会因为别人的安危而犹豫……      白发老翁已经走到了他们俩面前,先是打量了一眼路青,当视线转到李言的身上时眼神一定,“李兄弟怎么也在这里……这个姑娘是你捡到的么?”      李言一见到那白发老翁就极为亲近地喊了一声,“村长,是这样的,俺……”      路青伸出手就使劲捏了一把李言的胳膊,上前一步道:“我没有想要闯入你们村庄,而这个人也只不过刚好救了我,我离开村庄以后绝不会透露在这里的半点消息。”      “看来姑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那么……”白发老翁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露出笑容。      路青却感到几分不妙,在白发老翁还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忽然拉过身边一人,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刀横在那人脖子上。      “路姑娘你在做什么?”李言大叫一声。      “挟持村长!”路青冲李言吼了一声,见他没有半点反应,似乎还在震惊之中,急得眼睛都红了,“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李言——!”      李言一震,转过视线看向那白发老翁,在他眼里看到一抹狠意时刹那间也像是明白过来,猛地上前几步就将那白发老翁给夹在铁臂间,几步拉到了路青身边,可李言并不像路青那样反应灵敏,目前都还有些不在状态般的游离和迷糊。      “路、路姑娘……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路青只笑了一声,带着冷冷的味道:“你问问你现在挟持的这个村长吧,问他为什么要特意带我们两个到这荒废的后院里来,还带两个持棍的男人是要做什么吧!”      明摆着,这个村长是要把所有误闯入这里的外来客赶尽杀绝!      “村、村长……”      “李兄弟,你莫要听这个女娃乱说,赶紧放开我……村长是为了你们好呀,这些外来者会毁了咱们长乐村的。你看她还想要从村子里面出去……到时候一定会把一些人引到长乐村里来,村里的安宁日子就会不保了啊……李兄弟,你怎么能听信一个外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听了他的话,李言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了一路上路青眼中的警惕和防备,原来,原来村长是要害路姑娘!      “可是……路姑娘不是坏人,她不会那样做的!村长……是真的要害路姑娘么……”      “李兄弟你真是被这妖女给迷了心智了!”白发老翁恨铁不成钢地出声,“李兄弟,你想想我们长乐村为什么几百年来会这样平静的原因啊……历代村长都是这样做的,那些外来的人都不是好人,一定会祸害咱们长乐村的……李兄弟,好兄弟,你放开我,村长不怪你……你只是一时间被这个妖女迷惑了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李言忽然大吼一声,“路姑娘、路姑娘不是村长说的那种坏人,也不是什么妖女!路姑娘其实是个心善的好人……只是跟俺、跟俺一样不会表达而已……俺娘说过了,只要你真心对待一个人,那个人就会真心对待你……俺感觉到了路姑娘的善心,所以……所以……”‘所以’这两个字眼停留在李言的唇边,他气喘吁吁地转过头,盯着路青震惊的眸光,一字一顿,慌措间又格外认真,“俺……俺一定会保护路姑娘的!” ☆、第五章   路青当场就被李言的话给震住了,她虽然只跟李言相处了一天,却也心知李言对村里人的感情,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袒护自己为她辩解,那一副脸红耳赤的模样让路青心里头那怪异的感觉宛若失去枷锁的野兽般奔腾。      这个笨得可以的老实头……      感到刀锋下的人忽然挣扎起来,路青立刻回过神把刀往里一按,那人发出杀猪般地惨叫,路青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在他耳边说,“再叫我就真的划下去。”      那人立刻不叫了,惊惶地软塌了双脚,却连声道:“姑、姑奶奶饶命啊……俺也只是奉了村长的命令带你们来的……俺不想死……俺上有老下有小,俺还要养家的……”      “闭嘴。”真是跟那笨男人有得一拼的呱噪。      见手里头的男人不吭声了,路青才看向李言道:“我不需要你保护,你只要听我的话就OK了。还有这位村长,我今天来纯粹就是想要跟你借船离开这个村庄而已,从来没想过要祸害你们的村子。我不知道你利用权力已经杀了多少个外来客,但光是按照你这样的手段,你根本就不配当这个村的村长。如果那些村民一旦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你以为……他们还会听你的话么?”      村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真没想到今天会遇上这么个棘手的女娃,以前明明都很顺利的。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做法绝对不可以外泄,不然有些人就会生事,那么他就不能继续安稳地当这个村长,从这些愚民手里面敛财。      路青瞧着那老滑头转溜算计的眼神就觉得一阵恶心,看来事情跟她想得□不离十了,这个村长名义上是为了村庄好,其实却是想要自己独霸一方,不想让外人危及到他的权利。村民每隔段时间就会把自家收成托给这村长去外面卖,想必他肯定从中获利不少了吧。      是啊……谁不想称霸一方呢?      想到这,路青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所以你要是不想你做的这些丑事被人发现的话,我还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你这女娃肯定是在骗我,我是不会被你骗了的,就算说出去……我、我也是为了这些村民能够有一个安定的生活才这样做,村民怎么会来怪我?”      “打着为了村民着想的棋子,那你就可以滥杀无辜?那些人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就可以让你这样践踏?好一个为民着想的村长大人!”路青一句话里讥讽嘲笑的意味十足,但语锋一转,她的眸光立刻看向在场的其他几个人,“这样的村长,你们还幸苦供奉着,真是一群蠢钝如猪的愚民!我还是劝告你们不要为了贪一点蝇头小利就跟着这种人作恶,你们以为按照他说得制服了我们以后,他会放过你们这些人么?你们作为知情者,就像是污点一样随时提醒着他,如果哪一天他一只脚要踏进棺材,肯定也会先拿你们陪葬!”      一通话重重地锤在了在场人的心中,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带着惊惶恐惧的神情,投向了白发老翁。      白发老翁没想到路青这么牙尖嘴利,转眼间就让人心动摇,不由地大叫起来,“你们、你们想想,我待你们差么?如果不是我,你们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和穿上这样好的衣服么!你们怎么能听这个妖女胡说!”      “是的,是用那些无辜人的性命和村民们幸幸苦苦劳作的血汗钱换来的,这样的好真的能够让人安心么?午夜梦回的时候,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看看那些村民期盼的目光,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不是让你这样挥霍的!再想想你们的妻儿,如果知道自己的丈夫和父亲是这样残忍的人,她们会怎么样!”路青说到了激动处,眼神也如野兽般通红通红,那种审判者般的严厉眸光就像是人心被剖开,令罪恶无所遁形,大白天下。      砰嗵,那两个男人丢了手中的木棍,忽然跪在了地上。      他们也只是普通的人庄稼人而已,只是因为力气大被村长看上,第一次干这缺德事的时候一夜未眠,后来为了过上好日子便也渐渐麻木了,可今日路青的一番话却唤醒了他们的良知。      “村长……俺不干了……俺不想干了……”      “村长,俺也不想干了,俺不想要媳妇儿子知道……”      那白发老翁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实在料不到居然今天会栽在一个小女娃手里,他许是被气得狗急跳墙,口不择言地叫道:“你们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要你们帮我拿下这个女娃,我就让你们回去,不然的话我就告诉这些村民这些都是你们做的!你们觉得村民们是信我这个村长,还是信你们两个?”      这种低级的威胁手段?路青嗤笑一声,“真的会听你话的人才是傻子,其实这种情况你早该想到了,不是每个人都是傻子,任由你操控性命!很可惜,你遇上的是我,所以你这种烂大街的手段对我不管用!既然这个村长的真面目已经被揭穿了,那么在你家里藏着的村民们幸苦干活得来的粮食钱是不是也该归还了呢?”      “你、你居然……”白发老翁睁大了眼睛,她、她怎么会知道?      路青笑了下,如果不是李言告诉自己进货分派的事情是由村长负责的,她也不会联想到这一些。      “你想说我怎么知道的么?我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你这个样子,不是刚好确认了我所想的么?”      这个时候白发老翁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被她的话给套住了,顿时满脸悔色。      其他在场的三个人也惊住了,李言更是惊得张大嘴巴,“村长你……”      “你们这个所谓的村长就是一个贪图便宜,滥杀无辜,为了钱和权力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老王八蛋一个!”路青骂的毫不留情,像是在发泄她心里的郁闷一样,说完就对其他几个人扬唇笑了一笑,“现在……你们是要继续听他的话拿下我们,还是听我的话呢?”      庄稼人本性并不坏,虽然有时候笨了些,但是也是最容不得被欺骗的。而这个虚伪的村长被揭开那层假皮后,当然不会再有人傻得再凑上去。      “我知道你们也不太相信我的话……所以呢……”路青松开了刀子,那人双脚一软就瘫坐在地上,而她则走到那骨瘦如柴的村长面前,用尖刀轻轻地划过他满是褶皱的脸皮,“……为了验证我所说的话,村长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你的藏宝盆到底藏在哪里呢?”      在来村长家之前,路青绝壁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管这档子闲事,但谁叫这事关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危,还好死不活地摊上这个笨蛋老实头的性命。      跟着路青先是把村长五花大绑起来,但路青不可能就这么绑着村长就走出去,这老油条在村长毕竟呆的时间长,舌灿莲花的,指不定会把局面给掰过来,而为今之计最好是先把他贪污的证据给寻出来,这样铁证如山之下也容不得他翻本。      不过嘛,先得问出正确的藏匿地点才行。      “村长,我不想要为难你,所以你还是老实些从实招来的好。”      “你们、你们就任由这妖女胡来么!”白发老翁显然是不死心,还想要挣扎一番的。      可在场的其他几个却是不信他的话了,并且听了路青的话后就越发对这村长的人品产生怀疑,如果他当真贪了他们村民的钱和货,那一定要有个说法的。      “村长……俺们村民原本都是很信任你的,俺们听你的话做了这些孽就认了,可要是村长你私底下还这样对俺们村民……那就太不地道了……”      “是啊村长,路姑娘说的也在理,你做没做这缺德事总是要说清楚的……”      白发老翁怒不可遏,他瞪着路青,“你这妖女,就是要来祸害长乐村的,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李言也有些踌躇,“路姑娘……你真的确定村长藏了大家的钱和货么……”      路青笑了下,“本来没有那么确定,只是猜测,就连刚才也是猜测,但是你看你们村长这遮遮掩掩的作态,会真的没有猫腻?你这么怕人搜你的家,不想让人进入宅院里,恐怕就是害怕别人会发现你藏匿了村民的钱和货物的事情吧?你从中敛财的事情一旦曝光,村民们肯定不会再拥护你,不过就算你现在再怎么矢口否认,我都有法子让你招了。”      “这位姑娘……有什么法子?”一大汉问道。      路青唇角扬起,带着些邪恶的意味,“自古以来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屈打成招啊。”      在场的人皆是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路青会说这样的话。      “这个……”李言剑眉微蹙,迟疑地出声,“这不大好吧……”      路青白了一眼李言,然后就把他拽了过来,在他耳边叽里咕噜几句,李言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有些涨红,盯着路青的表情也古怪。      几个人不晓得他们俩讲了什么悄悄话,脸上都一派迷惑。      “去啊,呆子。”路青用手推了一把李言。      李言接过路青递给他的刀,然后半跪在地上,把刀抵在白发老翁的□,一边红着脸一边磕磕绊绊地出声,“村、村长……俺不想为难你的,只要你说出藏着的地点,俺绝不会伤害你的……”说着说着,李言就闭紧了眼,刀锋泛冷贴近了村长的裤裆,“村长,你要是不说,俺就、就--”      “命根子没了就成了太监了,还是个干瘪的老太监……”路青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加了一句。      其他三人似乎不忍见村长这般被侮辱,可又惦记着事实真相,便也只好侧过头去态度默认。      “我、我说,我说!”忽然间,那白发老翁惨叫了一声。      路青扑哧笑了一下,没想到李言一紧张,没控制住力道,当真在裤裆上划了一个口子,也不知有没有伤到那老东西的二兄弟。      “钱……钱都藏在书房的柜子里面,货……货前天都已经卖了……”      几人一听,看着村长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变得厌恶而痛恨,没想到真的如路姑娘所说……      路青指着那先前带他们来的领路人道:“你是他院子里的家丁,应该熟悉这里的路径,由你去取证,让李言陪同你一起去,而我们便在这后院里等。”不过她并不怎么放心这狡猾的领路人,能跟这老油条狼狈为奸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所以她便凑到了李言的耳边,特意叮嘱了几句,然后才转过身走到那领路人跟前:“这件事情呢目前只有咱们这几个人知道,外来客被杀的事情我可以不曝光,不过村长贪污的事情必须要村民都知道,只要大家一起配合,这件事就可以得到圆满的结果。当然,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半途中有人起了异心……”      “路姑娘这放心……不是还有李兄弟看着么,我也没有担心敢起异心……”倒是个滑头的,一下就明白了她话里的警告意思。      路青却对他的保证没什么表情,因为她压根就不信,只希望待会儿老实头别真傻得被骗了。      这领路人叫二狗子,的确是个奸猾的角色,他嘴上是这般说着应付路青,同李言一起到了书房果真就要耍起花招来,他招了李言过来便谄媚地笑,“李兄弟这是哪里捡来这么厉害的媳妇……”      李言有些红脸,结巴地道:“路、路姑娘不、不是俺媳妇……”      “不是李兄弟的媳妇,李兄弟这么帮着她?照我说……村民不指定会信她,不如咱俩卷了这老东西的钱一起逃出这儿得了,到时候李兄弟要什么女人都可以……”      李言忽然把眼睛一瞪,想到路青方才在自己耳边说的话,这个二狗子果然不安好心,居然想要倦了村民的钱跑路。      他气得涨红了脸,二狗子还当他是不好意思,便把手放在李言肩膀上,一副称兄道弟的亲昵样,“李兄弟觉得这个主意咋样……当然了,这主意是我想到的,那么到时候分成的话……嘿嘿……”      李言尽管气得忍不住想要将这二狗子的笑脸打碎,但是他却铭记着路青的话,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来,“这、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我真心是冷出血了唉…… ☆、第六章   二狗子一开始并没有把握这么快就能劝服李言,谁想到看这老实头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居然这么快就同意跟自己干这种事,心里只想这钱果然能使鬼推磨,这看起来一副老实头的男人肯定也是受不住诱惑。      眼里带着笑,“李兄弟真是孺子可教也,那么咱们就赶紧先把那老东西的钱给找出来。”说罢,二狗子就背过身去翻弄起来,他自然未曾注意到在他身后的李言眼里却只有厌恶。      他以为长乐村里的人都是心善的,但第一次这样亲眼见证后才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跟他想象中的那般好,说起来路姑娘虽然面冷嘴毒,但是李言却知道她是顾及了自己才会留下来的。嘴边抿起小小的弧度,李言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欢快,眼神便更坚定了一些。      所以他不能出错,无辜了路姑娘的寄托。      二狗子手里头的钥匙锁,他接连开了几个柜子后终于发现了一叠银票,忍不住欢呼起来,“李兄弟,李兄弟,寻到了寻到了!”      李言眼中一亮,往那柜子里一瞧,竟真的发现一本账簿,趁着二狗子欢喜之时揣入了怀里,然后来到二狗子身边,见他捧着那叠银票一脸的贪婪,“这么多的银票,看来老东西当真贪了不少啊……这些银票,啊,我差点忘记了,这些银票也有李兄弟的一份的……”那兴奋劲儿虽然被二狗子压制下去,但脸上那笑容里却有着一抹算计,“李兄弟,那咱们就赶紧拿着钱离开这里……等他们发现了,肯定也来不及了。李兄弟,咱们走……”      二狗子说着,把那一叠银票往兜里面一揣,便往外走。但他很快便察觉出不对劲来,一转身却被持刀的李言吓住了,“这、这……李兄弟这要做什么?”      “把钱交给我。”      二狗子一听顿时叫起来,“李兄弟,这可不是刚才说好的那样哇,李兄弟怎么能想要独吞呢……再说李兄弟也不知道怎么出着村子吧……”      “少、少废话,把钱交出来,不然要你的狗、狗命!”李言想象中路青所说的扮狠,当下就凝气脸色,虽然不伦不类地,但还真把二狗子给吓住了。      二狗子顿时脚软,这钱再多没命花也不值得啊,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把银票交给了李言。      李言接过钱,脸上刚露出笑呢,那二狗子忽然就转身往门外跑,李言警觉,一伸长臂就把二狗子的后领子拽住了,“不许、不许跑!”他第一次干这种有点强盗的行径还不是掌控的很好,所以才会一不留神让二狗子有机可趁,不过李言这时候反应倒也快,谨记着路青说不能让二狗子溜了的话,抓着他的领子同时心里又特别地佩服路青。      路姑娘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真是厉害啊……越这么想,李言便越觉得自己不能拖路青的后退,神情也真带上了几分狠意,“敢再逃,就打断你的腿!”      这么一说,二狗子当真惧怕起李言这股子忽来的狠劲,抖着声儿道:“李、李兄弟,刀剑无眼,可千万不要误伤了我呀……我不逃,不逃……”      李言这才放下刀,带着阴恻恻地表情道:“你老实点跟我回去,如果半道上敢逃跑的话--”说着把手里的刀挥了挥恐吓。      二狗子连忙答应,然心里面却不会真的就听了话,还在想着要怎么逃脱。      这边后院里等候的路青算计着时辰,也该寻到了,便担忧那老实头是不是没按照她的话做,被那二狗子给诓了。      那躺在地上被捆成棍子的村长便冷笑一声开口,“我看那两个人是卷了钱跑路了,我让你们莫要听这个妖女胡扯,你们偏偏不听!如果你们听我的话,这钱大家都有份拿,何必闹到这个不堪的地步?”他是破罐子破摔了,用钱来引诱起在场的另外二个人。      路青却是抱着胸,闲凉地一句,“若非你贪得无厌不想让外人知道,想要在后院里解决我这个外来客,倒是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不反省也就算了,还想着怂恿人继续干这等子缺德败坏的事情,真是叫人恶心!你们俩也是有妻有儿的人,要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的,到时候如果被发现的话,你们的妻儿也会受牵连被村民厌恶,你们愿意看到这样子的事情么?”      那本来因钱有些松动的二人转眼间便被路青的话给说得没了脸面,一副愧对其二的惨样。      白发老翁当真是气得不行了,怎么都说不过伶牙俐齿的路青,脸色都气得铁青乌黑。      路青自然有把握稳住这两个人,就怕是李言真被二狗子给拐带了,那可就不好了。不过这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李言带着二狗子回来了。      二狗子也是一脸阴郁,又急又恨,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这么难甩掉,顽固的跟石头似的,怎么说都说不通。      李岩提着二狗子的领子走过来,走到路青身边的时候就一把将他推过去,二狗子畏缩地耸着肩膀,眼神乱飘。      路青一见就笑,“怎么的,想要逃走没成功?很懊恼么?”      二狗子惊惧地抬眼,对上路青的注视。      “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是当耳边风了嘛,不过没关系,毕竟在这么大一笔钱面前,你受不住诱惑很正常。”路青并没有发火,甚至脸恼意都没有,眉眼反倒是带着笑的      二狗子心里静了静,以后有转机,便忙道:“是俺鬼迷心窍,俺不该想着把钱卷走……俺不会了,不会了……”      “嗯,你当然不会了,因为你也没机会了。”路青转头看向那两个身材结实的男人,“把他也绑起来。”      二狗子慌了,“这、这,路姑娘,你出尔反尔啊!”      路青笑了,“我怎么就出尔反尔了,我是以防万一,毕竟不听话的狗是要□的。绑起来!”      那二人对视一眼,在看过路青这一系列的举动后,心里都抱着同样的想法,这个女人惹不得。当下听她的话把想要逃跑的二狗子给制服了,用粗麻绳给捆成了一团,跟地上的村长扎一堆,然后用脏布把两个人的嘴给堵了起来。      “路姑娘,接下来该怎么办?”李言问。      路青便道:“我不是你们村里的人,不便出面,所以就以你们的名义把村民们全部请到村长家来,然后把村长所做的事情都交代给村民。至于外来客的事情,可以隐瞒。这些钱的话既然都是从你们村民手里头敛得的,那么自然就要归还给村民们。接下来就这样分头行动,可有意义。最好能在中午之前聚集村民,晚上我和李言还要赶着回山上去。”      李言和其他两个人都点了点头,路青便叫那两个人先去召集村民,李言却突然道:“路姑娘……你不是、不是要离开村庄么……”      路青习惯性地对他的笨翻白眼,勾了勾手指把他招过来,然后看着他道:“这件事还没有消停之前我大概是不会离开村庄了。”      “路姑娘……”李言有些就惊讶。      路青并不把话讲得太明白,因为她知道李言这种类型的老实头少见,而别的村民会不会也跟村长一样憎恨着外来客的存在呢,就算不会像村长那样做,但是她并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什么意外,她要明哲保身。      “如果以后其他村民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我是你捡到的,但是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给你当媳妇了。就这样,明白了没有?”      李言吃惊地张大嘴巴,半天没反应。      路青神经啪地一跳,“怎么了,不想?”      李言立刻回过神来,脸红得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害羞得不得了。      “俺……俺是没想到……俺、俺好开心!”李言忽然扑向她,却被路青一根手指抵在胸口。      “是假装,假装,懂么?”路青一推就把他那颗红心给推开了。      李言顿时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俺就知道路姑娘只是逗俺的……”      “闭嘴。”      李言红着眼,一副被抛弃的小兔子模样。      路青看得眉头直跳,冲他招手道:“你还不跟我一起把他们两个先扛到柴房里面去?”      李言跑过来,“俺一个人就可以了,路姑娘在一边歇息就好了……”      “在人前,你可以叫我媳妇。”路青有些别扭地提醒。      李言顿时又有了精神,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傻兮兮地样儿,“啊,俺、俺知道了……”      路青望着他那小蜜蜂似的忙碌背影,忽然想着有个勤快的小跟班在身边也没什么坏的。      其实路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留下来,是李言那时候说要保护自己,还是那种对自己无由来的信任让她变得这样奇怪呢?路青想不通,自然也就不想想了,即来则安之,没有什么是她应付不过来的。      路青知道自己出面的话说服力不如本身在这村子里的人,再者村民到时候追究起她的身份又会麻烦,她便把要怎么说怎么做都跟李言讲了一遍,让他代替自己出面揭穿村长的真面目,和分派这些赃款的事情。幸好李言没长心眼,但却想不到是个聪明好学的,路青让李言给自己演示了一遍,还挺满意的,便也放下心来。      李言虽然有些紧张,但觉得路青把这样的重任交给自己是对他的信任,便由衷地觉得高兴,拍着胸脯便保证一定会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妥。      看着信誓旦旦,充满了自信的李言,路青不知为何心跳一窒,竟觉得这样的李言充满了魅力!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内分泌失调才会产生这种幻觉……      当一群村民被召集到了村长家宅院里的大堂前时,都显出了疑惑的表情,村长不是一般都不见人么,怎么会突然要召集大家过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茫然而不知所以然。      而这个时候,有个高大的人走了出来,村民都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老实巴交的李言。      “李大哥--”夹杂在众人之中的小田看见李言,立刻情不自禁地叫唤了出来。      大多数的村民都是认识李言,因为他勤快,又会帮助村民,名声便也流传开来。      “李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对呀,把大家都召集过来是为了什么呀,咱们田里都还有活要干呢!”      “俺家猪羊也要喂食了……”      李言起初有些紧张,但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路青给他演示的情景,和她对自己信任的眼神,紧张的感觉一点点消失,自信满满的表情挂到了脸上,“大伙儿都安静一下,都听俺说。”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为了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俱都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珠子就紧盯着李言。      李言并不怯场,憨厚地笑了笑,道:“把村长和二狗子都带上来吧。”      路青其实就藏在后堂,因为不方便出面,但又不放心李言便偷听着,她能够从李言的声音里感觉到气势,心想这老实头还是有点魄力的。      村长和二狗子被五花大绑着叫人拉了上来,浑身杂草,格外狼狈,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立刻就涌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对于村长,村民们都是拥护,如今看到村长被人绑着,当然不解了。      “李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刀疤脸的张二家走了出来,大声叫道。      李言把脏布从村长口中拿出来,就道:“大伙儿可以问一问村长,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白发老翁,他立即就大叫道:“村民们千万不要听这个叛徒胡说八道啊,他是被妖女迷惑了心智才会干出这种缺德事情的!村民们赶紧来救我,救我啊!”      果然跟路姑娘所说一般,李言很少生气,但是见村长说出这般的话,却也怒了,从在村民们一脸迷惑的表情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大声地道:“既然村长不愿意回答,俺就替村长回答!这一些银票就是村长从大家伙儿幸苦劳作下来,却被他在每次分货的时候克扣下来的。大家伙这么信任村长,分货的时候都交给村长,俺们又都是庄稼人也不懂算账,不明不白地被村长给骗了!大家若是不信,这本账簿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七章   一本账簿从李言怀里掏了出来,他盯着白发老翁的眼睛道:“村长如果没有鬼的话大可以让人出来算计一下,每家每户实际上交的货物,和本应该得到的钱财数目,就挡着大家伙的面前算,这样村长也没办法抵赖了吧!”就像是路青所说,按村长这种贪的性子,一定会把那些克扣贪污的银两记在账簿上。而这本账簿肯定会跟村长最心爱的钱放在一起保管,这样他才会安心。二狗子不懂什么账簿,只晓得拿钱,自然不知道李言主要目的就是那账簿。      村长整张脸已经惨白了,心知这事情彻底败光了,眼神一狠,竟是想要找个垫背的,可刚要说什么李言却像是先知般用脏布给堵住了他的嘴,他只发得出唔唔声,别的却是啥也说不得了。      算的人定然不能是村长家的,不过人选早就有了,人群里出来一个面貌清秀的瘦长男子,他叫庄添,也算是长乐村的小地主,只不过打小爱算计,自然也就特别爱钱。他是出了名的神算手,过目不忘的,就算不用算盘,脑子里一打转自是有了数。      当李言同路青提出这个人选时,路青当时还想着这种人才蜗居此地,实在是浪费了。      李言露出笑来,把账簿递给庄添,大家伙对庄添的算计是信任的,自就放心让他去算。      说起来这村长也贼呼,知晓庄添的本事,所以在分给庄家的货物和钱财时就没敢少给,那是抓准了一些不懂算账的老实人欺负,实在是黑心得很。      算到后头,庄添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凝神看了一眼村长。他虽爱钱,却也不屑于做这种偷鸡摸狗的缺德事情,今日这一桩事,便叫他心里起了嫌隙。庄添是精明人,知道村长有贪,也曾给过他们庄家一点盈利,但他只当是一点点小便宜算了,不曾想居然贪了这么大一笔。不过想想这日积月累的,确是有了不少了。      合上账簿,又将那叠银票要来算了算,叹息着摇头,眼神落到村长身上,透出鄙夷神色,遂又转过来对一众等待中的村民道:“这里一共是五万两银票,而跟账簿上合计下来的数目还差了一万两,也就是说村长总共欠了大家伙六万两。这里记录着村长三十年来不断从村民们手里得来的钱和货物,就像是李兄弟所说一般……”      “混蛋老东西!你也太不地道了,怪不得俺总觉得每次得来的银子还有货物咋滴都跟俺先前说得不大一样呢,你不能当俺们是庄稼人不懂这些就坑俺们啊!”      “是啊,这回要不是李兄弟,俺们还得继续被蒙骗下去啊!大家伙打他!”      “大家伙先暂时冷静一下,对于村长的处置,还需要几位村里几户大家主一起商量一下,然后最后做出一个决定。至于这些钱,就要劳烦庄添兄弟按着账簿上的记录分还给大家伙了。还有村长私自用掉的一万两,也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事情已经说明白了,大家伙就先回去等候几天,等商量的结果出来了立刻就通知大伙儿。”      “这样也好……”      “那大家伙咱们就散了吧!”      “可不对,村长被处置了,可往后总也得有人给大家伙进货分货,不然村里不是没管理就会乱套了吗?”精明的王家婶子就叫道,然后眼珠子在李言身上转溜了一圈,“李兄弟心善,就让李兄弟当村长如何?”      这个突如其来的建议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但是稍后大家都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也露出了赞同的表情,毕竟李言先前就经常帮助村民干些杂货,这回又替大家除了村长这颗毒瘤,理应有功劳最大的李言来当。      李言惊讶了,他惊讶的不是王二婶子的话,而是路青居然连这个都料想到了,简直就是神啊!方才柴房里面她提出这个可能性的时候理解被李言否决了,因为他天天都在山头上,怎么可能会被推选为村长呢?      所以在大家吵吵哄哄的时候,李言大声地叫了一声,“大家伙!”村民们立即安静了下来,李言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很抱歉要无辜大家的要求了,俺是万万做不了这个村长的,俺天天生活在山头一来一回就不方便,怎么能负担起这种重要的责任呢。所以说村长这个位置俺不适合,不过俺倒觉得庄添兄弟最适合了。庄添兄弟人精明,又会算计,当这个村长再适合不过了。”      庄添没想到李言会这么说,立即诧异地看向他,而李言似乎有些羞愧,毕竟他总觉得路青让自己建议庄添做村长是有些不道德的,所以就有些没脸面去瞧他。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想要的东西给别人,这对于李言这从不说谎骗人的性子来说,的确是件挺羞耻的事儿。      可把李言这种怪异反应看在眼里的庄添却深思起来,这李言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名声,他是听过的,可他记忆里的李言会有这样的气魄和手段么?别说他是怎么就发现了村长贪污的事情,就这种召集全村人然后当场公布又紧而逼迫的手法,就绝对不可能是生活在这种温润土壤下的庄稼人能干的事情。      庄添当然是不把自己这种人也算进里面去了,他虽然没有见过外面的世面,可他的父辈却都是知识人,天生有种跟庄稼人不同的气质在。他就觉得李言背后有人在教他,不然他断不会这么做的,那么到底是谁呢?他们长乐村又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而他居然会不知道?      庄添对李言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就接下这茬,道:“没想到李兄弟这么看好我,真是让庄添受宠若惊……不过选村长的事情先可以缓一缓,还是先把对村长的处置办了,然后把村长欠着大家伙的银两问题解决了再来考虑也不迟。”      李言面对庄添是毫无招架之力,也觉得庄添说的挺对,反正后面也没自己的事了,交给庄添办就是了,挺多自己出了面意思一下,这是路青的原话。      李言这厢是办完了事就松了一口气,就想着要跟路青邀功去呢,可路青跟自己说过不要立刻来见她,所以李言就忍着,忍到大家伙都散了才偷摸地溜到了后院。他这一放松,连后面跟了人便也不知道。      “路姑娘……路姑娘……”      路青听到声音,先是打开柴房的门,她在后堂听了会儿就回去了,怕被人发现,便在柴房里看着二狗子并等着李言回来,而从细缝间看到李言的身影后,路青就冲他招了手。      李言几步便跑了过去,跟在后头的庄添怕被发现,就只在瞧见那一颗脑袋探出来后便立即躲到了大树后面,等门关上了才走出来,眼睛盯着那扇门带着沉沉的光。      也没想多久,庄添便离开这废弃的后院。      “你大声嚷嚷什么,生怕别人都不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      “这里没人来的……”      路青却紧拧起了眉头,她不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一抹人影是不是真的,但是总不可能大白天晃眼了吧?抬头看了一眼李言,这傻子连有人跟踪都不晓得!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也赶紧离开吧。”反正她已经跟那两个男人说过了,这二狗子先让他们俩看管着,吓吓他警告一番便好了,接下来她也不想管这闲事了。      李言忽然啊了一声,引得路青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村长可还欠着俺工钱啊……”      路青直翻白眼,“家里没米了?”      李言点头,“仅剩的都给姑娘熬粥了……”      “……”      路青沉默了半天,然后就拽起他的胳膊往外走。      “路姑娘,路姑娘……?”      路青咬着牙就道:“作为揭发村长的大英雄,从村长家里捎一带大米不算过分吧?”      “啊?”      “啊个屁,不想饿死老娘就给我厚脸皮地去要!”      李言委屈地张嘴,“可是俺觉得……”后半句给路青那凌厉的眼神制住了,他立刻紧绷起身子,点头不再敢说什么。      回去的时候大米当然是由李言扛的,路青就跟在他身边,脸色说不上说不上坏,但李言却是笑呵呵地,像是发生了天大喜事似的。      路青受不住他那恶心扒拉的笑容了,“你能不能不笑?”      “可是……俺开心啊,路姑娘愿意做俺的媳妇了……”      都特么的跟你解释了是假装,假装,你丫就这么入戏!在心里狂吼了一句发泄完毕的路青,最终也只是白他一眼,突然间也不想解释什么,就让他这么开心着……就当作是这次事件办成的奖赏。      路青的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在李言看不见的地方。      李言就算是力气足,上坡路本来就费劲加上一袋大米的重量,一个多时辰下来,到了家门口已经汗淋淋的了。      这临冬了,山头的山风一吹就教人打个寒颤。      路青难得有些不忍,就走过去想要把大米抱起来,这几步路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李言却冲她一笑,啊哼一声米袋抗在了肩膀上,就跟昨天他扛着柴木跟她第一见面一样,路青对着他这种憨实质朴宛若孩子般的笑容,居然心里一动。      赶紧地回过头来,对这个傻子动心,怎么都不像是她会干的事情,只不过是他那样诚心地帮了自己而已。路青想着就不带回头地走进了屋子里面。      没察觉出她不对劲的李言还是笑呵呵地,扛着米袋也进了屋。      村长家是败了,那些家产和家里的东西恐怕都会被村民给分割了,只不过村长的妻儿家眷却都是无辜的,李言虽然不后悔自己那么做了,可还是对村长家的妇孺感到十分抱歉。      路青在询问他为何突然感伤的缘由时,只是沉思了一会儿便道:“一个人在做事的事情不可能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进去,就算你极力想要去顾全每个人的感受,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为这种做不到的事情而操心,你会不会太岂人忧天了?”      就像她这次突然出手做这件事,也是被逼出来的,按照路青平常那种隔岸观火,灯笼高挂的个性,这种破事她才没闲情去管呢。      这种略带着嘲讽的口气让李言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道:“俺不后悔的……路姑娘要俺做的事情俺一点也不后悔,俺只是觉得村长的妻儿很可怜……其实村长不那么做也可以活的很幸福啊,像俺也没钱,不是活得很好么……”      “因为你没追求没志向,笨……”路青毫不留情的打击。      “可是那种事情……俺宁可做笨人也不干那种缺德事情……”      路青盯着他,“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李言忽然怔住了,喃喃地道:“媳妇……你这样子真漂亮……”      路青一筷子插在碗里,冷声道:“多吃饭,少说话!”      李言立刻就低头扒饭,一句话不敢说了。      路青看着他那刺猬头,心里越发确定自己是不可能对这老实头心动的,怎么看他们俩都不配,除非她中邪了!是的,这不过是她目前掩饰身份最好的办法而已,一场假戏罢了,也只有这个笨蛋会当真。而等她离开这里以后,自然就会把那种莫名的情绪给摒弃。      没错,就是这样!    ☆、第八章   晚饭过后,路青把李言叫到床跟前,李言见她一副表情严谨肃穆的样子,心里有点儿发怵,“媳妇……这是……?”   路青眉一拧,人往后靠了点,修长双脚叠起,这副架势就跟审犯人似的,就算李言没进过牢不懂却也感到气氛里的变化,令他浑身一紧。   “路、路姑娘……”   “你家里有没有能写字的木炭跟竹条……?”路青心想这李言的父亲原是教书先生,想必应该有这些物什吧。   谁知李言却摇摇头,“那炭俺没有,炭贵,俺都用柴木烧火取暖的。不过爹给俺留了点东西,说是能用来写字的毛笔和墨水汁,不过俺也不会用,路姑娘是要写字么?”   路青点头,“有纸么?”   李言道:“有竹简子,爹留下的。”   “都拿来。”   “嗯。”   李言虽有个会认字教书的爹,不过他自己却是大字不识,这些笔墨纸砚都是爹的珍藏,他临去前还让自己好好的保管的。不过爹也去了那么多年了,路姑娘也不是坏人,他是愿意拿出来的。说实话他自然也分不出那些东西的价值,对于农田里干活的人来说,这些东西就是压箱底不顶用的物什。   等李言把东西拿给路青一看,她一看那陈色和形状就心里暗惊了一下,虽说她并不怎么懂这些东西,但好歹作为现代人文化程度要比李言高上几个档次,再不济也是瞧得出这些物什的珍贵。想到李言一家住在山头,那多不方便,为何不跟村民一起住在山脚呢?这笨蛋肯定屁也不知道,不过这笨蛋的爹……会不会?   见路青眯起了眼,一副狐狸样儿精明地打着主意,好奇地谈谈头,小声道:“这个……有什么问题么?”   路青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没什么,咳咳,对了,你不识字的吧?”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路青有点儿愁,这年代的人看得懂简体字么?繁体字她也不会写,那自己写了他也看不懂!   烦躁地抓了抓,突然间眼睛一亮,对李言道:“我现在要跟你约法三章,因为我们是假扮夫妻,我只是名义上做你的媳妇,所以我们之间的相处就不能像寻常夫妻一样。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写下来你再盖手印,这样协议就生效了。”   “那、那个……什么协议,俺、俺不懂啊……”   “没关系,你只需要按个手印就可以了。”   “啊?”李言一脸的迷糊,完全搞不懂路青要弄什么。   路青却没再给他解释,而是当机立断地开始使唤他,“毛笔的尖部都结块了,你用热水糊一糊,给弄软了。去,生火烧水去,顺便烧今晚的洗澡水。”   李言虽然一头雾水,但却下意识地不敢也不想去反驳路青,她是自爹娘离开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想着娘亲说他会遇上一个仙女,而虽然路青脾气差,又暴力,还对他冷言冷语的,可他却没办法生出一点气,反而还觉得高兴。   傻兮兮地笑了两声,他捧着结块的毛笔转身走到炕头边,路青蹲坐在小板凳上,盯着他的举动,忽然道:“我来帮忙。”   “诶,那、那不用了,俺一个人就可以,这种粗活……”   “你就是个男版田螺!”路青瞪他一眼。   “田螺……?俺不懂。”   “不懂就少问,咳咳……”急急将柴木放进火堆里的路青被刺鼻烟雾呛得直咳嗽。   “俺就说俺自己可以的……”   “少废话!”   路青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虽然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呛鼻,但这种小事实在算不了什么。而身边蹲在她身边的李言侧头看着她认真时双眼里的光芒,只觉得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她把烧好的热水倒一点碗里,然后把毛笔泡着,也没注意李言盯着自己的眼神,抬头就说了句,“研磨。”   李言倏地收回眼神,脸红得滴血,慌张地站起,却忽然脸色更红了,“俺……俺不知道……”   路青叹了口气,接过那墨块自己磨,一边问道:“你今天没有什么事要去帮忙的了吧?”   “嗯啊……”他呐呐地回了句,“俺本来是帮着村长家的田做工的,不过现在……”   路青又愁了,“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做工,你怎么不像其他村民一样自己种田呢?”   李言被路青那种忧郁的眼神瞧得不好意思,“俺没有田……”   路青放下手里的石块,“屋外不是有大片的地方么,怎么就不能种了?”   “小时候俺爹俺娘种过,不过……”   “不过什么?”   “山头有很多的虫子,种什么都种不活……”   上帝,这是天要灭她么?路青强制忍住心内的暴力冲动,盯着眼前姿态畏缩的老实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说,你应该搬下山去跟村民们住在一起,你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野林里面,又不安全又不方便,何必呢?”她很少用这种老气横秋的劝说口吻,也是她实在无语了,这丫到底是怎么存活到现在还这么身体倍棒儿的?还这么心性善良……简直就是奇迹!   “也没有……俺觉得这样挺好的,俺经常给村民帮工,也有正常的工作,还能偶尔打猎捕点肉食,挺好的……”   李言说这话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感伤在,路青不由地特意瞄了他一眼,“你到底为什么不离开这个破房子呢?要什么没什么,早该扔了,反正没什么用……”她轻飘飘地说着,见李言果然因为她的话而涨红了脸,一副想要反驳却憋着不知该说什么的窘迫模样,有点想笑。   “还是说……因为这是你爹娘留给你唯一能够回忆的地方么?你宁可守着这破房子也不离开,也就是这个理由了吧……”   “路姑娘……”李言咬了咬牙。   “说。”   “这不是破房子……”李言在她的注视下有些说不出口,声音低低的。   路青不想再继续欺负他,便拍了拍石桌,“好了不逗你了,你要不愿意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很讨厌群居,只不过这房子……不得不承认是真的很破……”摇摇头,见李言又要说什么,她立刻截断他的话,“应该已经软了,赶紧拿过来我试试。”   李言把浸泡过后没有那么硬的毛笔拿了过来,她随意在手心上扫了两下,嗯,能写了。蘸了些磨好的墨汁,她打开竹简,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她拿笔的姿势没有那么标准,但是他看着她侧着头,眼神凝注的专心表情,又像是刚才在坑头旁边那样心跳飞快地蹦起,好像会从胸口里跳出来似的。   忽地,他从椅子上拔然而起,吓了路青一跳,她飞快地一眼,上挑的精致眉眼,透出一分凌然的美。   他忍不住捂住了胸口,慌张地出声,“俺……俺想起来还有一些柴火没有劈,俺、俺先出去劈柴!”   柴火,她记得他可没有拿来新的木头,劈啥子?路青见他脸红红的,躲闪的眸光,那一副不敢直视自己眼神的窘态猛地让她心惊,他……手里写着的举动顿了一下,路青最终也没拆穿他的谎言,而低下了头继续写。   李言落荒而逃,路青在他出去前飞快地扭头看了眼他的背影,嘴里嘟囔了一句,“早就知道了……真是个傻子。”   而路青口中的这个傻子,正呆呆地迎着凉风站在外头,却不知道自己突然出来要干什么好。   迎风站了会儿,他慢慢蹲了下来,手交叉而握环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上。   他盯着土地,眼前就不禁浮现刚刚她那专注凝神的眼神,带着爹爹的冷静和娘亲的柔和,像是爹曾经说过的妖精似的,好像能够摄人的魂魄,看了一眼就会呆住不能动了。   可是,可是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是着了魔似的,爹,娘,孩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喂!”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不耐烦地叫声。   李言惊醒,一个没留神普通一屁股跌坐在地,而倚在门口的路青看到了,很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笨,这样就被吓到了,赶紧进来吧,冷天吹风很有意思么?”   难为情地红了脸,李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屑朝屋内走了进去。   李言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带起一点凉意,让她忍不住耸了耸肩,眼神斜睨着他道:“劈好的柴呢?”   一听她的话,他呆住了,“柴、柴……”   路青抱着手,盯着他,“你不是说出去劈柴么?那么柴呢?”   他顿时慌了,“俺……俺……”忽然低下了头,脖子都有些发烫,“俺没有劈柴……”只要想到刚才自己一直在心里想着她,就好像是亵渎般令他感到无比羞耻。   “那你在外面干什么?”路青忽然靠近,眼神犀利地盯住他。   “俺……俺……”    作者有话要说:我摔,滚地求收藏啊求留言,你们屁都不吭一声我咋知道写成啥鬼德行了!没写过种田还死撑着写得鱼仔严重桑不起啊!还有忘记存稿了……明天准时存稿箱七点钟见宝贝们! ☆、第九章      李言被路青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盯得浑身发颤,心尖尖都在抖,讲话越发磕绊,“没、没什么……俺、俺就是透透气……散、散散心!”这么说完,他咽了口口水,喉口明显地涌动了一下。      路青忽地挑起一边眉,这才往后一退抱胸道:“那就赶紧进来,我都已经拟好了,以后你要照上面的做,若是逾越半分--”眼儿幽幽地斜看过去,把李言的小心肝看得一抽一抽。      “可、可俺不认字!”他说出关键。      路青一笑,“没事,我教你认字。”      被她笑得傻了一下,他挠挠头道:“可爹说俺很笨的,不是学认字的料儿……”      “我让你学你就学,哪来那么多废话!”      “喔……”他呐呐地应了一声,明显被路青不耐烦的瞪眼态度给吓得不敢吱声,基本上是忘记了自己才是这屋子的主人,路青才是擅自侵入者。而他居然还这么听她的话,就连她都为他那没由来的傻乎乎劲儿感到莫名的厌烦。      她很讨厌他这样子,早晚会被人骗死!      路青招呼李言坐了过来,起初他还说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羞涩模样,可路青一冷眼他二话不说就乖乖坐下,他低头瞧着竹简上写着的字,娟秀漂亮,他虽大字不识一个,却也知晓路青是个像他爹那样的文化人,不免十分崇拜。      “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么……”她真受不了这大狼犬似的衷心一片的小眼神儿。      李言眼里漫上疑色,见路青的眸光中难掩的厌色疏离,心里一痛,低下了头,“俺、俺不知道……俺冒犯路姑娘了……”      路青拧紧了眉头,她怀疑到底谁他妈的是女的,谁他妈的是男的,为什么她从刚才就他妈的觉得自己更像个男人,这丫他妈的更像小媳妇儿!深呼吸……深呼吸……      将眼中冷漠收回,路青挤出一点算得上和蔼的表情,指着竹简上的第一个字开始念道:“夫妻礼仪规章制度……”      李言念,“夫妻礼仪规章制度……”      “知道是什么意思不?”      “……”      瞧着男人一脸茫然的表情,路青有点想砸人,但她一向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这丫毕竟名义上以后算是她的丈夫,她的保命挡箭牌,想要未来日子过的好一些,首先要制定一些基本规矩,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坑死他不带眨眼。      李言见她一时沉默不语,只拿眼瞧自己一瞬不瞬的样儿,忽然就想起了爹那会子教自己时的情形,也是这般问,他总答不上,爹便不吭声拿眼这么瞧自己,直把他给瞧怕了瞧哭了才转身离了去。而此时路青也是这般,直勾勾的,却比爹温和的眸子要多几分直白的打量,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按斤两称的猪肉似的,算算有几两重。      这二人间,终是李言先忍不住张嘴了。      “路姑娘……”      路青眼色不变地瞅着他,大概是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俺虽不认得这上面的字,但路姑娘跟俺说了,俺定会努力去记得……俺明白跟俺做夫妻路姑娘一定满心委屈,俺虽然笨,可俺、俺会真心对待路姑娘的……”      路青一声叹息,幽幽地瞧了他一眼,眼前尽然是个十足的老好人,自己不会吃亏,但心里竟对他这般顺从而感到些微不适,亦或是还不能习惯李言这般无由来地善心和体贴。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糖饼似的,路青接着烫手,不接又觉得可惜。      一般不会纠结的人一旦纠结了,就会一直陷入自我矛盾的循环中不可自拔,比如路青。      “路姑娘?”李言瞧她不再看自己,却是蹙着眉,眸子幽深幽深的,隐约有亮光浮现。不免被那张精致的脸容吸引,一时间呼吸屏起,脑袋在不知觉间慢慢靠近她……      “那既然如此,我说你记,直到你背给我听为止……”      “好。”李言愣了片刻,才点头,耳根有些可疑的暗红,神情也有点不自然。      路青便指着竹简道:“我是甲方,你是已方,第一条,甲方拥有绝对支配权,并能够驱使乙方做事,当然是在仁道之内。”      “什么叫绝对支配权?”      “意思是这屋子我是老大,你都得听我的。有意见?”一挑眉,煞有介事地问。      李言晃晃头,继续乖乖地坐着。      路青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瞧他一眼,便颔首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杀人放火。”就是做些杂活,反正送上门的老好人,不虐白不虐。      “第二条,乙方不可在甲方不同意的情况下行驶夫妻义务,要完全服从甲方意愿。拥抱挽手等亲昵举动因情况而定,不可趁机偷腥!”      他这回完全没听懂,双眼发懵,一片茫然。      她盯着他的眼睛道:“也就是说协议上我们是假夫妻,在外人眼里要做出夫妻的模样,而在没人的时候,你不可以强迫我……”说到这,路青上下打量了几下李言,似乎觉得这木鱼疙瘩也没那色胆子,便撇撇嘴继续下一条。      一直折腾到晚上天暗了,路青说得口干舌燥,一伸手就开始使唤起他来,进入状态快得毫无障碍。      不过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李言将水端来了,兴高采烈地的样子,“媳妇儿……”一顺嘴把称呼给忘了。      路青好整以暇地挑眉,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茶碗,这茶具虽比不得现代的精致,但却是李言父亲遗留下的,有些小户人家的雅致感,可这笨兮兮的老实头却不会保养这上好的茶具,就当拿来喝水的碗了,磕磕破破好几道摩擦的痕迹。      “没人的情况下,你应该叫我什么?”她头也不抬地出声。      李言方才一时喜形于色忘乎所以了些,此时叫路青冷淡地一声给惊了惊,呐呐道:“路、路姑娘……”      “我已想过,如今你不在村长家帮工,但日子还是要过的。你揭发了村长家有功,明儿个跟大伙商议时便跟那庄添私底下说说,能不能到他家去干活,这样也好有个生计。了了没?”      “嗯嗯,明白了。”李言腼腆地笑,眯着样一副傻样儿。      路青瞧他那样心里忍不住腹诽,她让他去那精明的庄家神算手那儿干活,那庄添今日跟踪一事,她也要让李言帮着他瞅瞅。这个人的眼神让她感受出许些不一样的东西,说不准……她还能靠着他离开这鬼地方。      “不过媳……路姑娘,如果庄家不收俺怎么办?俺不会算盘……”      “谁让你去那个,有个庄添便够了,你就干点杂活,领点糊口的饭钱就成。你要守着房子,但山上只你一户人家,田也不能种……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在这里过了么?”      “爹娘也是这么过的,无碍的,俺也习惯一个人住了。”      路青见他也不愿,便不再问了。      及夜,李言用和了面粉,做了些面条,说起来李言的手艺倒是真的不错,屋子虽瞧着不那么精致顺眼,不过里头该有的倒都有。      滋溜吃了一根面条,说起来她也是饿了,大抵是人放松了这胃也撒蹄子想要狂欢,她在原来的家里,可哪有这样的轻松自在?想起了不顺心的事儿,路青有些难以下咽。      “路姑娘,你怎么了?”      抬头看李言关心的脸色,路青心里略略一暖,这傻呆子对她倒是极好的,比以前任何一个人都好。      低下头,低声说了句,“吃饭,晚上我还得跟你说说分床的事情。”      李言眼里带了疑惑,不过她这么说了,他立刻就埋着头闷声不吭地吃起来。待吃完了晚饭后,被路青叫到跟前。,见她脸色平平,他不由地心里打起了鼓来。      “路姑娘要说什么?”      “你和我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也知道女儿家的身子不好被人随便看……”说到这,路青注意到老实头的脸好像有点红,她隐约是晓得他在脸红什么,咳嗽了一声提醒他,李言这才有些羞涩地继续聆听。      “我要在房里设个屏障,还要弄个洗澡的木桶,这事倒也不急,而我要说的是这床以后的分配。为了公平起见,我决定咱们俩一人一天一轮回。”      “嗯?”      “也就是一天床一天地板,这样子。”      李言一听有些默然,半晌道:“其实如果路姑娘不习惯……俺以后睡地板就好了……”      路青一时也默了,为啥她总觉得自己欺负他欺负得挺没那啥道德心,但她的良心早就被狗叼走了,真有残剩的用在这老实头身上也不划算,他也没太大利用的价值,顶多就是个跑腿的干活……可是,这家伙几句话再配上那表情,怎么总能够影响到她……      这真是……好让人浮躁的事实。      她那眼神极为阴郁,明显变化的模样让李言有些缩肩,细心地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李言咽了咽口水,他不晓得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路青了,但他其实最不想看到她因为自己而这样……      “我真的可以睡地板,不跟你抢的。”      “有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忽然道。      李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路青拍拍床,道:“昨天我们也是同睡一张床的,以后也跟昨天一样好了。”      李言呆住了,“以、以后路姑娘都要跟俺睡一起么!”      她觉着他这句话很有歧义,但见他那小狗似的亮闪闪的眼睛,路青就不忍反驳,这种感觉……真是太操蛋了。      “是睡一张床,但是泾渭分明,谁都不许超过。”她在床中央用手掌按一按,做样子给他看。      李言见她一张精美的俏脸上阴云布着,便只乖乖地点点头,“俺一定不会半夜对路姑娘做出什么的……”      她忍不住跳了一根神经,他连时间都形容出来,是不是不做点什么会对不起这大好机会?      路青伸了个懒腰,既然都已经说好了,饭饱后她便要拾掇些衣料出来,毕竟她往后肯定不能穿这件满是补丁的现代衣服。      “你有没有姑娘家的衣服?你娘亲的就可以。”说起来他之前给自己穿过件麻织的衣服,刺痒难当,如果真的不行就叫他下山去订做一件,她怎么都忍受不了这种长期折磨的。      “娘亲去的早,衣物都让爹收着,十几年了……怕是有了味道,路姑娘……”      “……算了,我明儿跟你一块儿下山吧,看看需要购置些什么。”      李言咬了咬嘴,“可是俺目前手头上没有积蓄了……”      路青却是眼都不眨一下,斜看他一眼道:“总之,我有办法。”      看她双眼发光,李言心跳了下,立刻扭过头,“那、那就好……”而正心里奸笑着的路青发现他转过头去,后耳根处红红的,不由地心情大好之下起了捉弄的兴致。但刚伸了手要去碰,却又极快地缩了回来。      是内心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这个傻乎乎的老实头正在慢慢地影响她的心智,所以不能再做些多余的事情了……不然,她总觉得会有危险的警铃,在触动防备的内心,欲要将那屏障摧毁。      瞧着他那羞涩的绯红色,她心里些微动容,而路青还谨记着。      自己,是离开的人。      而离开前,任何感情,都是伤害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白天一直有事,累得半死……之后照常日更。 ☆、第十章   半夜里的时候,路青隐约感到床边的人动了动,可她白天动武又耗力,到了晚间不免睡得迷糊了些,最终也没注意。身上好似又盖了条被褥,略显得厚沉,她拧了拧眉,往床内侧缩了几分。      虽然她已经想好这段时间会跟他同住屋檐下,同睡一张床,可她本身并不愿意,一向孤僻冷漠而奉从少惹闲事的理念的路青,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境遇,所以她的心也就意外的失了节奏。可她当然不会承认……乱心的根本原因。      夜半时李言睡不着,大抵是白日里的事给他的震撼太大,现在夜深人静的,身边的人就躺在身边,他就忍不住会胡思乱想。而路青身上似有股独特的体香,味道清淡好闻,嗅入鼻尖里令生性内向羞赧的男人慢慢热了身躯,有种想要靠近她,感受她体温的冲动。      撑起上半身,盖在路青身上的被褥较薄,见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比醒着时脆弱娇小得多,李言起了怜惜之心,将棉被小心翼翼地铺在她缩成团的身子上,听她无意识地低哼一声,心里一颤,忙别过了脸去。      他睡不着,天冷,他将取暖的暖炉放到床底下去,靠坐在床上,他看着路青的脸因为热气而一点点红起来,用手捻了下被褥的边沿,好让她能够喘气。      这样子的她,眉紧蹙着,脸上又带了倔拧似的戒备,格外的让人心疼。      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呢?为什么又执意要离开呢?还是说……呆在他身边,真的让人受不了。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李言坐在床头,怔怔地望着路青的后脑勺,脸上有种难掩的伤感和遗憾。      第二天大早,一向早起的路青却意外得睡到了很晚,等她从棉被里扒出一颗脑袋,惺忪睡眼朝四周外张望,而这时李言从外头推门而入,手里扛着一大堆的柴木还没劈。      “我……唔,现在什么时辰了?”路青觉得头稍微有点痛,果然是睡的时间长了,就晕涨不已。      “巳时三刻,是该到了吃午饭的时辰了,路姑娘今日睡得好晚,不过看路姑娘睡得这么香,俺实在是不忍心打扰。”      “你上山砍树去了?”      “恩,俺早早就起了,习惯了。家里的柴火不够用了,这些柴木留着烧饭烧水,路姑娘洗浴什么的用得多。”      路青沉默了半晌,抿了下薄唇,眼盯着他忽地道:“要劈柴么,我可以帮你,烧饭做菜也不难,以后我也能弄。”      “呃?”李言一时有些怔愣,“这、这怎么好麻烦路姑娘……”      “你先背过身去,我换衣服。”说着路青伸出一对藕般嫩白的手臂。      李言立刻转身了,连身上背着的柴木都没放下。      路青一边穿衣一边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是借住,不可能白吃白喝你的。名义上我们也算是夫妻,私底下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你有什么想同我提出来的想法,我们也能商量。”      她不是天生心肠的女人,虽不爱管闲事又现实,可别人对她的好她会记在心上,也会报答。      李言却是摇摇头,“俺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俺是真的挺喜欢的,若是让路姑娘都把俺做的活儿揽了,俺会觉得自己很没用的。”      “……哦,是这样么。”      “恩。”      “你转过身去把柴木放好吧。”      李言听罢,就慢吞吞地转过来,见路青已经穿好衣物,因为屋子里没有女装,她穿的是他的衣服,显得格外的大,腰间一根腰带一束,将她纤细腰肢展现无遗,而领口微微松开,隐约能瞧见高耸雪峰沟壑避险。麦色的肌肤不由地红了起来,为了不被路青察觉,他偏过头快步将柴木堆放到炕头旁,背对着她。      “我来弄饭,路姑娘去洗漱吧。”      路青没说什么就着手干自己的事情,等都清理完毕了,李言也差不多将午饭做好了,是煎饼和米粥。      坐到座位上,路青拿起筷子,忽然想起什么对李言道:“跟庄添约好了是申时到吧。”      “恩。”      “庄添会出面吧?”      “恩。”停顿了一下,“……路姑娘,很关心庄添公子?”不知为何忽然就蹦出这样的念头来,明明路青连庄添什么模样都未曾见过,可他却感到她言辞间总有意无意地提到庄添。      “是的,我对他很感兴趣。”路青直言不讳。      李言的神色顿时一黯,胸口闷闷的,“可、可路姑娘你都没见过庄添公子……”      “昨天见过?”      “什么?”李言的表情显得有些震惊,“俺记得你一直在柴房……”      “总之,我要见他,并有事要与他说。”路青注视着李言有些慌乱的眼神说,“但我的感兴趣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而且我要你帮我将庄添引出来。”      “这……”      路青突然放下了筷子,眉头微皱,“李言,你是不是在乱想什么?你以为我对那个庄添有男女之情?”      李言一时沉默,他刚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看现在路青这种平稳冷静的样子,有觉得不大像了。      “你不要乱想。”有些生硬地抛下一句,路青竟有点不快,看不出这平常愚钝老实的男人这时却如此细心了,只不过……这察言观色却是用错了地方。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沉寂窒闷。      二人吃晚饭,李言主动承担拾掇责任,路青坐在一旁看他忙里忙外,眼神颇深。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么,还只是因为她的脸蛋?如果她路青长得比较残,这个男人还会如此迁就服从她么?路青心里这么想着,眸光缓缓挪开,仿佛落在空气里,虚晃着没有着落点。      “都整好了,还有点时间,俺去外头劈柴。”      “不用费劲了,回来再做,先下山吧。冬天夜晚来得早,我不想看到你再被狼咬了。”      李言手握着砍柴刀,却因为路青的话而怔在原地。      路青心里叹了一声,他总这么懵懂无知的样子,看着可真让人上火。      “那、那我们就下山吧。”      路青抿起薄唇,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拦住了李言欲要出门的去路,“我找庄添自有我的原因,而我路青说一不二,既然跟你已经订好了协议就不会违背。而你李言……也要记住在人前我路青是你的谁,你也丝毫不用怀疑……我会绝对配合你。”说到这里,她的手轻轻地放在李言的胸口,感受到手掌下胸膛里那颗心脏火热的跳动。      她抬起头,看着李言,眼神那么亮,又那么黑,极是慑人心魂。      “配合你,做一个最完美的媳妇。” ☆、第十一章   路青和李言一块儿下山了去,他们俩来到了庄添家里,虽比不上村长家原先的大宅院,不过倒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书卷气息。让下人往里头通传了一声,这才有人正式来给他们带路,来到一个小院落里面,来到客堂见已有人围坐在四周,瞧见门口的路青和李言二人,便俱都拿眼瞧了过来。而这其中有道眸光十分灼热,直接钉在了她面上,循着那眸光,路青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视线的主人,正是坐在大堂左侧位置上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二十四五岁左右,眉清目秀,器宇轩昂,模样倒是生得极好,只不过那双眼里多了几分算计和探究,便不是那么让人舒服了。      他就是庄添么?路青在心里想,人已经拉着李言走了进去。      “这位是……?”      路青暗暗掐了一把李言的腰部,李言疼得差点叫出来,幸好忍住了。对问话的人憨厚地笑了一下,道:“这是俺的媳妇……”身边的人顺着他的话安妥地贴在他旁侧,俨然一副小媳妇模样。      李言瞧她如此温顺姿态,心里只觉心花怒放,脸上笑意更浓。      路青却是想着当着这些人的面让他们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往后也不会有别人会说什么闲话。      坐在正中央的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看上去十分威严,路青偷偷打量了一下,发现他的眸光掠过自己,带着几分思索。而同时,路青心里也在暗自揣测,这种气派的人家怎么会愿意呆在这冷僻的地方呢?明明是大户的感觉……      “李兄弟和弟妹请坐。”庄家家主开口了,让人搬上两把椅子,并放到一侧。      李言倒还有些踌躇不定,路青已是拉着他坐到位置上去,并递给他一个眼色,大抵意思是要他精灵点,别愣头青似的漏了馅。      “今天要大家一起过来,就是为了商讨村长贪污一事,李兄弟是发现之人,所以我便也邀请了李兄弟前来商议,各位没有什么意见吧?”      另外几位被邀请过来的都是村里的干部,要么就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算是个几百人的小村庄,那也是会分等级的。一群人听了庄家家主的话,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不过却是对李言带了媳妇一起来似有不满。      “李兄弟看起来很疼爱弟妹,这时时刻刻都不肯分开呢?”      李言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路青瞄了一眼四周围,轻咳了一声放柔嗓子道:“如果大家不愿意我在这里,小女子也可以去后堂等候,相公……”说着掉过眸光,从椅子上缓缓地就要站起。      李言却忽然伸了手握住她的手背,心跳如雷间极力稳住音色道:“俺和俺媳妇不分彼此,这些事情媳妇知晓也无碍,反正回了家中去还是要跟媳妇说明白的。所以就不用避嫌了……”      这些话都是路青事先想了几种场景下硬是让他在来的路上记下来的,说是人在一定压力下记忆力会更好,也会更加印象深刻。而刚好这种情况,是在路青所给他预料当中的,虽然有些紧张,但李言还是说得较为流畅。      路青露出一个表扬的眼神,低着头没有坐,也没动。      突然这时有人开口,“我记得李兄弟不是没有媳妇么?这位姑娘长得也不像是村里的人,且手指嫩白细腻,更不像是干活的庄稼女子,不知道李兄弟是何时结了亲,娶了这般美丽的姑娘,可否愿意同我们一说?”      就知道会有人问这个,倒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庄添。      昨天他就跟踪李言过来,肯定看见她藏在柴房里面,可他却没有说,他到底想做什么呢?所有人都以为是李言发现村长贪污,而只有庄添……肯定知晓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李言愣了下,迎上了众人同样充满了怀疑的眸光,心里顿时有些慌乱,一时把路青所教的话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只怔了脸色也不答。      路青看过去,见他愣愣模样心底有些着急,而她不好开口,不然越加显得像是掩饰。      “李兄弟?”庄添见他不答,又出声轻唤。      “我瞧着姑娘也不像是村里的人……”又有人带着困惑语态讲道。      路青的手抓紧了双腿上的衣服,低着头心里飞快地旋转起来,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些人相信自己的说辞……      “那是因为俺捡到路姑娘的时候她受了伤,还昏迷不醒,过了好几天她才醒来,而路姑娘醒来后却是什么都忘了。俺知道你们都不相信这些外来客,可是路姑娘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俺、俺照顾了路姑娘已经有段时间,而路姑娘最后也答应俺会留下来和俺一起生活……”      “哦?”庄添挑了眉,眸光看向了路青,眼里的暗光沉如夜色。      “庄兄弟若不信,你可瞧瞧……”李言突然站了起来,拉过了路青的手腕,先是快速地说了声对不起,才拉上了她的袖子,露出一条细白如藕般的手臂。      村里人都是乡下封建人,哪里在当众瞧过这等场景,一时都闪过了眼去,倒是庄添一眨不眨地盯着,盯得路青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吃她豆腐饱饱眼福呢。不过她倒是对李言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傻愣子也不是那么笨。      那露出的手臂上有着深浅不一,似是被虐打过般,看她一张脸蛋精致美丽,众人不免心猿意马起来。      李言却在这时拉下了路青的手臂,红着脸低声道:“俺虽不知路姑娘以前是因何受到这般待遇……不过俺觉得大家总不会容不下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吧?”      手无缚鸡之力?路青有些黑线,老实头扯起谎没想到也这么流利。      在李言这一番说辞之下,众人都把路青当做某个被人包养毒打最后抛弃的可怜女子,这会儿倒是不怎么追究她的身份来历了。见她始终低着头,也不吭声,似乎有些怕生,倒怪不得李言这小子会对她生了念头。这般柔弱无骨的姿态,是个男人都想要占为己有吧。只不过这老实头倒是好运气,怎么就不是他们哪一个捡到的呢?      路青觉着经过李言这解释后应当是糊弄过去了,谁想一转眼瞥见那庄添的眸光正若有似无地飘过自己面上,着实显得意味深长。手下暗暗拉了一把李言的手袖,轻声道:“茅房……”      李言何曾见过她如此低伏姿态,眼睛一直,愣住了。      路青目露一抹凶光,这才把李言的魂给勾回了,对庄家家主举了举拳道:“抱歉……俺媳妇要去一趟茅房……”      路青很配合地羞涩一笑。      庄家家主挥了挥手,让人带她去了。      路青跟着领路人走,等到了茅房就让那人先离开了,她当然不是真的来解决生理问题的,只是呆不下去那种氛围。反正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必要继续留下来听那些烂七八糟的对话。      她挑了一处树荫下坐下,软软的草地上她望着天面色略显惆怅。      也许她永远都回不去了,不过这样也好。回去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去面对那个天天要毒打她的暴力父亲?      想到方才李言掀开自己袖子,她手臂上的那些伤痕,都是旧伤好了添新伤,都是那个叫做父亲的人弄出来的伤口。倒是没想到,还能在这异世里帮她一把。      路青叹了一口气,从草坪上拍拍屁股上的土屑站起来,心想慢悠悠地晃荡几圈回去应该也差不多了,便准备转身,却瞧见那不远处枝桠当下,有个人站着,庄添。      心里一动,面色一凛,她在想是应该伪装还是坦白,也不知道这庄添到底知道了多少……      庄添瞧着路青,她纤瘦的身子在微光下显得朦胧不清,而一双望过来的眼眸仿佛被雾蒙住,让看瞧不清楚。      这是个怎样的女子?他自不会信方才李言所说那些鬼话,这女子才是真正有手段的人,可看她模样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为何要去揭穿了村长?他心里一团疑问,然在这空旷之地里二人单独面对面站着,庄添却也不知上前该如何开口。      路青见他光站着也不过来,皱紧了眉,立时也不多想便大步走过去,瞧见他也当做空气似的就要走过,而那时庄添忽然有了动作,一伸手就要来拉她的袖子。后者岂会让他得逞,早有准备的路青侧身一避便闪躲开了,并妥帖地微伏腰身轻声软语。      “庄公子,我家相公往后就有你多多照拂了。”      庄添一愣,未曾想到她一开口竟是这个。      路青抬起头来,对庄添柔柔地笑,“往后庄家做了这长乐村的主人,应该会更方便些吧。就当做……是相公送庄家的一份礼物。”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其实她现下虽故作镇定,然心底里终究没什么底。就算从李言口中了解过这庄家的来历,仍是被蒙着一层神秘面纱,她只能从这个对自己感兴趣的庄家小公子这地方开始。毕竟他既然没有揭穿她,必是存了几分心思在,从他身上找路子说不定把握更大些。      她这一番旁敲侧击,听得庄添惊愕不已,他们家里的状况难道这女子竟是知晓的?还是说她只是猜测而已。心里动了动,庄添嘴上已经答道:“既然弟妹已这般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推辞。其实李兄弟这次揭穿了村长,本就立下大功,弟妹倒是不用这么操心的。”      “做媳妇的为自家相公操心,是理应的。”路青回答地滴水不漏,温温一笑便颔首,“那我就先告辞了。”      “先等一下--”庄添忽然,这一出手却没让路青躲开,但他也是止乎于礼,指尖捻住她衣角,并不太放肆。      路青一惊,“庄公子?”      庄添见她双眼微睁,眼中含羞带怒,恁的一股风情油然而生,不觉愣住。而他那痴态让路青颇感不悦,皱着眉拽回了自己的袖子,“庄公子有话可说,莫要拉拉扯扯。若教人瞧见了,不免招人闲话。” ☆、第十二章   她瞧他一副讪讪脸色,心下也不想同他在此纠缠不清,省得万一真让人瞧见总也不好,从抽回袖子略带生硬口吻说罢,便转身离开,未曾瞧见那庄添立在她身后,眼神真有些痴痴的了。      回去后见那些老家伙已和李言说好了,瞧见她过来便一脸喜色迎上来,“媳妇……你可,回来了。”他有些不敢去拽她,却又难掩愉快表情,便动作稍有放肆。然路青却一脸温柔贤淑表情,这倒叫李言想起她所说的要自然,便也不再拘束,揽了路青的腰肢便和庄家家主说起话来。      “既然庄老爷这么讲了,李言定当义不容辞。”      什么?路青眼里闪过一丝讶色,旋即心上有些恼意,这个笨蛋在他不在时应允了人家什么?还义不容辞?从方才庄添那里她便隐约觉出这庄家并不简单,当下就打了退堂鼓想要阻止他,可哪想到他倒好,答应得挺快,都不带不好意思的!      “那既然李兄弟这么说了,以后就麻烦李兄弟了。”      “恩,那俺就先回去了。”      “李兄弟请慢走。”      李言同庄家家主点了点头,路青暗里掐了一把李言的腰,拽着他就给拽出了大门口。见四周也没什么人了才瞪着他道:“你同那人说了什么,你不是求个种田的活儿干嘛,我怎么听着不是这么回事?”      李言却一副茫然表情,“也没什么,就是让俺帮他看着农庄而已。”      路青顿时绝倒,忍不住低吼,“那你还义不容辞!”      “俺……俺哪里说错了么……”李言顿时低下了声音,跟一条巨型大狼狗被欺负的样儿瞅着她。      路青白了他一眼,“没什么,回家!”      “好的,俺其实早就想回去了!”李言兴高采烈地说,又遭来路青一记毫不留情的白眼,乖巧地走在她的身边。      饶是被一个女人这样对待,李言并没有任何委屈不适,反而会觉得十分欢喜。因为他发现路青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对自己会笑会凶,是真性情。      他喜欢那样的路姑娘,鲜活美丽,耀眼绝艳。      二人回去路上经过那些个家家户户,李言因昨日揭发村长已然在村民心中成了英雄,自然见到不免多寒暄客套,瞧见他身边之人,村民们也自是也要多问几句。      听得是他的媳妇儿时,脸上便露出灿烂笑容。      “姑娘俊俏乖巧,李兄弟好福气哪,不知李兄弟是何时成的亲,俺咋也不晓得?”      “就是前段日子,媳妇身子差,也不好带下山来。”李言憨厚一笑。      “原来如此哪。”      “俺还要赶着回山上,就先走了。”说罢辞别了继续走。      这一路上没少这么回答,他倒也习惯了,路青则全由他来扮唱,一低头便都不干自己的事儿了。只不过在经过一家时,突然冒出来一名黄衣少女,路青有印象,就是那个叫小田的姑娘。      那小田姑娘满含着期翼眸光瞧着老实头,“李大哥……你何时再来我家……爹娘都挂念你的,上回你帮忙,后头请你吃饭却也不见你人影了……我和爹娘总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明日挑个时辰,李大哥……”      “明日可能是不成了,相公受了庄家所托往后都要看着农庄,若是小田姑娘不介意,可跟你爹娘说一声,到我家住一宿。我想相公是不会介意的……”      小田一听霎时露出晴天霹雳的脸色来,先是看她一眼,“你……”又含着泪光望向了李言,“李大哥……你何时竟成了亲了……”      路青瞧着却是没啥感觉,这落水有意流水无情,就算勉强也是成不了事的。      “就是前段日子……”      “那昨日……”小田想起昨日情形,立时生疑。      “昨日?”李言似乎没反应过来。      路青随着小田的话想起当时的场景,心里微一动,便已璨笑着走到了小田跟前,拉起李言的手将他也拽到她面前,“昨日只是夫妻间闹了点小别扭而已……我都是耍小性子,倒是让小田姑娘见笑了……相公,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李言还处于一副不在状态的时候,路青已经带着笑跟小田告别,半拖半拽地将李言带走了。      半道上的时候,李言终于是忍不住了,转过头对一直沉默的路青道:“那个……路姑娘,刚才……”      “你看不出那个小田姑娘喜欢你吗?”路青忽然说道。      李言惊了下,直接愣在原地不再继续往前走,脸上有几分慌张和疑惑,“俺……俺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俺……俺只喜欢路姑娘一个人的……”李言一时激动就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看到路青表情一怔,旋即便有些羞愧而涩然,“俺明白的,明白路姑娘只是跟俺假装是夫妻……俺不会——”      “也不一定。”      “恩?”      路青笑了笑,表情看起来出奇的温和,她或许自己也不知道,对这个憨厚质朴的男人总有一种不忍心。      李言因她的笑而痴愣,路青看他那副傻样又笑了下,露出细白牙齿,看起来比平时冷漠而不管人事的样子多了些平易近人的亲和。      “我说人心是可以改变的……所以不一定像你认为的我一定不会喜欢上你……”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似乎还没在她的话语里面回过神来,而路青已经拉起他的手,“还不赶紧回去,等天黑了就会有野狼出没,你总不想出什么事吧……”      “那个——”      路青抬起头,眼睛望着他道:“反正不是还有一段时间么……什么事都不要先那么早下决心,至于结果怎么样,到时候再说吧。”说罢,她拽起了他,“好了赶紧走吧。”      李言瞧着她拉着自己,日光将侧影映照在地面上,看起来洋溢着鲜活的生命力,还有她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他本是自卑而不敢去想的一些年头忽然也冒了出来。      想要她,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第十三章   第二天因为是李言正式要去庄家农庄当看管人的日子,有个正式点的工作总比二天打鱼三天晒网要强得多,而路青本来想着是不想靠他养的,可她又是个早晚要离开的,去哪儿干活都有些麻烦。路青倒是挺想找个兼职类型的,只不过这长乐村总统也就那几百号人物,大部分有都是自给自足,实在没哪家是缺人的。      不过做个混吃等死的角色又极其不符合她的性格,路青就趁着李言下山的时候去了长乐村转转,想瞧瞧哪个地方适合她干活。不过就这么晃来晃去的,也没晃出个结果来,她就极其忧郁了,这鬼地方典型就是各家自扫门前雪的感觉,还真没哪儿能用上她。她想想李言家里都是以大米面粉猪肉为主食的,她本身口味比较荤素不忌,就想要找条河什么钓鱼。再瞅瞅有没有什么不带毒的果实,平常饭后吃补充营养。      话说她找了一二时辰还真给她找着了一条河,那就有俩穿着蓑衣的渔民,因为村庄里船只有限,便只能瞧见二三个渔民坐着正捞鱼呢,河边也有几个人坐着不动如山,跟雕塑似的,活像那姜太公。      路青又郁闷了,就这捞法估计就没剩多少给她了。手头上还没工具,那钓鱼秆子和鱼饵蚯蚓什么的,她瞬间觉得这日子往后该怎么过呢,还真让李言包干一切,她坐享其成?心里那点小内疚总折磨着自己,路青就下了狠心了,她总得在离开前留点什么给那老实头。      离开河边,她朝一片丛林而去,茂密的枝桠间有阳光透过打了下来,在她身上照出斑驳的树光。      她就一直往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许是已经走到了深处了,便望见有一条瀑布,瀑布的水冲荡下来就流入一处洞穴里面去,路青觉着有些惊奇,没想到这大片树林背后竟别有洞天,她不禁想着是不是运气好还能像小说里一样遇上神人把她给带出去呢?她就沿着一条贴壁的小径走了进去,却发现那洞穴十分诡异,刚一进入就感到有阵凉风吹刮了过来,而深处黑漆漆的就像是个无底洞般望不到边际。      心里有点发寒,本来是来找食物的,却一不小心来到这不太正常的山洞里面,路青立刻就想要从山洞里出来,可刚一转身她就瞧见有一抹黑影快速地闪过眼前,她顿时整个人就僵住了。      一阵冰凉感从后脊背爬上来,就像是有双满带寒气的手抚摸着脊梁骨的感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小心谨慎地挪动,眸光在四周紧张地扫视着,而她刚一动就又瞧见黑影在眼前一晃而过,动作十分快,就像是一只野兽似的。      不过这么倒霉吧?      穿过来就是因为在丛林里遇到野兽溜走时掉下去了,难道说她能回去的办法就是在这里跟野兽大战一场?      路青有点不敢动了,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这种超乎她想象中的未知生物还是让人心里发憷。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时,忽听细小声响在洞中微弱地叫着,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用那还未发育完全的智齿发出的声响。这下就像是一条蛇蹿入了身体里的感觉了,粘得人脖子后颈发凉生寒。      她就不该进这该死的洞!      更该死的是这地方怎么会有洞穴!      心里骂骂咧咧地,路青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么站着不动等人来,特么的不管了,是人是鬼跑了再说!这么想到,她拿出了百米赛跑的劲头飞快地沿着走道往外使劲冲,心跳飞快,就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等她终于跑出了洞穴里才发现整条腿都有些虚软了,可她又怕洞穴里那诡异的黑影玩意儿会出来,所以路青强撑着站起来往树林里跑,也不往后看,一口气就跑出了这片树林。      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真是晦气!      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什么,又耗费了很多体力,肚皮咕噜咕噜作响,饿了。她叹口气,是上山还是直接去庄家找李言,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去找李言算了,今早上他做的饼子应该随身带着了。毕竟回山上去还得一个时辰呢,真是不方便极了。      现在她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临冬的阳光正好能够在这凉天气给予一点温暖,不过寒冷并不如饥饿更折磨她,好不容已到了庄家,问了去农庄的路,到了农庄就瞧见李言这才给猪喂饲料呢,看起来干的还挺上手,一看以前就做过。      李言完全没想到路青会来找他,刚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不过更让他吓一跳的是跟在路青身后的那个看着满身乌黑几乎瞧不清脸面的东西。      路青只见李言睁大眼伸着手指向自己,也没多想,以为是他见到自己很惊讶,就大步走过去蹙眉咳嗽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其实是来要吃的。      可李言还是伸着手指着她,这让路青觉得很不爽,眉心蹙得更紧了。心里那点自尊心作祟起来,又让她立刻就想要掉头走开了。      “你要不想我来看你,就算了。”      “不……不是……”李言一听她误会自己的举动了,就立刻解释道,“是你后面……后面……”      “后面什么?”路青有点奇怪,顺着他的眸光往后看,却发现后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转过头看他,口气有点不客气了,“你现在会开玩笑了?”      李言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他确定他刚才是看见有个东西一直跟在她身后,可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不是的,我真的看见一个黑色的……”      “黑色的?”乔之晴捉到他字眼里的其中一个,陡然心里一震,她想到了自己刚刚走入那树林后一个洞穴里遇到的那诡异玩意儿。一听李言说那玩意儿是黑色的,她身上寒毛都竖了起来,立刻戒备起来,朝四周环顾。      “在……在你身后。”李言的声儿都颤了。      路青的寒毛竖到了最高点,尼玛的这玩意儿不是从见过她开始就一直跟着她了吧?她这到底是穿越到了什么鬼地方,一个桃花源里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玩意儿?重点是她至今还不知道那团黑影儿到底什么东西!      她发现那东西只是跟着她,而并不攻击李言,就大喊道:“他现在在哪里!”      “你脚边!”      “擦,又跑哪里去了?”      “你背后!”      “在哪--!”      “在……在你头顶……”李言的声儿已经细到变音了。      路青也要崩溃了,这玩意儿就不想让自己发现它,跟自己耍着玩呢!这么想着她就不动了,弯下腰,双手放在大腿上大口喘着粗气,她实在不想和那未知生物折腾了,它到底想干嘛她也完全不想弄懂了,她现在饿了,非常饿。      抬起头看着李言,却发现李言已经把手套给摘了下来,然后举着铲子冲自己吼了一声,“媳妇,我来救你!”而李言刚兴冲冲地跑过来时却好像脚下绊了一跤,整个人举着那铲子就飞扑过来。      路青轻巧地一闪身避开,李言那身躯就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她一扭头就瞧见那有个乌黑的东西站在李言的脸前,以她的世界观来看,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黑猴子。而那黑猴子非常灵活地抬起腿,在李言趴在地上的脸上一下一个飞踹,狠狠印上一个黑色的脚印,就像是为他刚刚作为无耻的汇报者而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啦~开始无节操了~开始鱼氏写法了~ ☆、第十四章   路青瞧着他那张大花脸一下子就乐了,忍不住就噗嗤一笑,这笑起来就彻底没完没了了,笑得她独自都疼。不过那黑猴子似的玩意儿似乎也很开心,在李言的脸前放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一边双手双脚欢快地蹦跶。      一开始路青还有点怕,不过看那黑猴儿一副调皮狡猾的模样,想到自己方才也被它给整得手忙脚乱,她顿时就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忍俊不禁地翘着唇角,她忽然走上前蹲了下来。      李言抬起头瞧着她这古怪的举动,却在下一秒就睁大了眼,因为他瞧见那看上去顽劣又不肯听话的小黑猴居然乖巧地用爪子走了过来,来到路青的伸出来的手掌下,然后抬起小脑袋,满面乌黑的脸上却有两只黝黑发亮的瞳孔盯着她,就像是个看到新奇物件的顽童一样。      “你想要跟我走么?”路青觉得自己一定是发晕了才会跟这小动物讲话,不过令人惊讶的是那黑猴子小心翼翼地把小爪子放在她指尖上,眼睛仍是亮亮的,虽然看着脏不拉几的,可这温顺模样还挺招人喜爱的。      路青不由对它这种神情感到有趣,这黑猴子似乎很有灵性,仿佛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似的。      李言也觉得有些神奇,他一点都不介意刚刚黑猴子对他的所作所为,因为他只会觉得那是动物调皮的缘故,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脸上的黑色脚印,这一下更显得他想一块黑煤球了。      路青瞧着他那憨实的模样,又是乐了,唇边溢出了一串笑声,而那黑猴子似乎也因她的愉悦而觉得欢快,在那儿对着李言上蹿下跳的,把他反当猴儿在耍似的。      李言再傻再笨也能感受到了黑猴子那戏耍的意思,不免有些生气,可最终还是无奈地笑了,一个大男人哪能和小动物斤斤计较呢?      “估计它是跟上你了吧……不过媳妇你是怎么让它跟上你的呢?”李言这一顺嘴儿就把路青喊成媳妇了,不过路青好像也没觉得什么,就顺着他的话接着说。      “我在一林子里碰着的,不过当时我没看清……”      “媳妇你去林子做什么?”      路青立时轻咳一声,“……你说这东西会不会就打算一直跟着我了呢?”她说着眼睛盯着那同样正看着她的猴子,心嘴上嘟囔着,指尖拨弄着黑猴子脑袋上的毛,不过黑猴子好像一点也不排斥她的触碰,反而还很亲昵往前凑,用脑袋拱。      看着这小家伙极力想要表现的样子,路青只觉得分外好玩,连李言也瞧得津津有味的。      突然间李言却是啊地一声,把黑猴子和路青一块儿给惊了,她抬头去看他,就见他立刻一骨碌就起来,然后张着眼轻叫,“俺忘记给猪喂饲料了,得在中午的时候都喂好呢!”      路青这时候也骤然想起了自己因为饥饿来找李言要食物的事情,可她现在瞧李言一副急忙忙的样儿跑去猪圈那头拿盛饲料的大勺子要喂给猪,顿时就没什么胃口了。可她现在饥肠辘辘的也没什么气力上山……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突然有什么在拉她的衣角。      她就低下了头,瞧见黑猴子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只果子,大概跟猴子的手差不多大,红润润的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心下有些奇怪,但见黑猴子双眼亮亮的,一副献宝的模样,她倒是在考虑这果子是不是可以食用了。      “你是要给我吃吗?”她指着那果子道。      黑猴子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果子往上一递。      路青瞬间碉堡了,盯着它的眼睛张大了几分,“你听得懂我在说的话?”      黑猴子一跳就跳到了她的肩上,那速度快得路青根本用肉眼看不清楚,而手里拿着果子往她嘴边一送,路青有些哭笑不得地用两指捻住那果子,然后黑猴子就看起来很开心地跳下来,在她面前双臂挥舞。      她瞧着这脏不溜秋的小猴子,心里却忽然升上一股母性的慈爱,伸手将它抱在手上,而小猴子也很安分乖顺,服帖地躺在她掌心里面,路青这时候才发现小猴子是真的很小,一对发亮的瞳眸看着就分外喜人。当初她在洞穴被这小东西给吓得浑身冒汗还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路青当然不会直接拿小猴子给的果子吃,她还要洗洗不然怎么看着黑爪子都有点不卫生,她可不想吃了拉肚子,见李言差不多已经喂完了,她就走过去问他。      “哪里可以洗手……?”      李言就带她去旁边的庄园里面找水缸,舀了一勺子给她洗了洗手,看她手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不禁地皱起了眉问,“你这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路青顺着他的视线一瞧别瞥见手背上有刮痕,不由地想到方才从树林里猛跑出来的时候,可能就是那会儿刮到了,心想这下可能也糊弄不过去了就刚想跟他说,却见李言的眼色黯淡了下来。      “你是在……找离开的路么?”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哭笑不得地瞧着他陡然暗下的脸色,见他身体也有点僵硬,路青不由地无奈地想要发笑,而这时已经清洗过的小猴子忽然从路青肩膀上跳了起来,蹿到了李言的脑袋上,用双脚踢踏踢踏地跳舞。      李言顿时觉得窘迫无比,伸手就想要把它拿下来,可小猴子的动作何其之快,手脚笨拙的李言哪能是它的对手?      她就笑了,这小猴子实在调皮得很,真让人觉着跟小孩子似的。      “好了别闹了,在别人头上这样是不好的。”路青把它拿下来轻声软语地道。      小猴子似懂非懂地睁着眼瞧她,而见小猴子因她一个动作就乖巧无比,李言实在无可奈何,“它真听你的话。”      路青骄傲地挑眉,摸摸它乌黑的毛发道:“那当然了,它可是跟着我来的。”      李言看她脸上堆着笑,一副小女儿姿态,抱着小猴子的情景就像一家人的感觉,心情不由感到一阵欢悦,不过他很快就想到她早晚都要离开,心情又快乐不起来了。      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路青投过去一眼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它么?”      “没有没有……”李言直晃手,颇显的慌张。      路青笑了下,而小猴子忽然就往她手掌上跳来跳去,她摊开掌心瞧着上头那颗冰莹红果。      李言也瞧见了,头往前一凑就要看,小猴子却突然蹦起要来抓他的脸,李言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小猴子这才罢休,跳回来蹲在路青的肩上。      路青好笑至极也觉得这小猴子实在很通灵性,它是要自己吃这个吧,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果实塞进了嘴巴里,刚入口便感到一阵微凉沁入舌尖,只觉得有股寒气流窜了全身,过后却感到胃里有种很舒畅的通顺感。      心下一阵神奇,她抬眼瞧瞧小猴子,后者蹲在她肩膀上和她眸子对视,亮如星子。      或许,她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好东西呢。      吃完那果子,路青居然也不觉得饥饿了,不过她既然已经下山了也不想一个人回去,就等在庄园里面,老实头怕她一个人没意思,也时不时过来陪她,多半都是给她戏弄,还有小猴子也特别喜欢耍着他玩儿。      到了晚上的时候跟庄家派来的人交接,总算这一天算是顺利完成了,路青跟李言一起上山回家,后来他才知道路青那天她来找自己并不是来探望,只是想要吃东西而已。      回到山上后李言就开始做饭,路青抱着小猴子坐在饭桌上等待,一大一小都保持着撑下巴的姿势,眼巴巴地望着李言的后背。      等饭菜都弄好了小猴子就从她肩上跳了下来,直起身子坐在桌边,路青把一个饼子撕开放在小盆子里面,小猴子自然地就伸出手拿起来开吃,异常的乖巧。      李言瞧得新奇,道:“俺觉得它就跟个人一样,真有趣。”      他话罢,小猴子却猛一抬头冲他叫了一声,然后一扭头屁股对着李言继续吃。      路青顿时乐了,这小家伙!      李言脸色一黑,又自觉尴尬,便默默扒饭,然眼睛却时不时抬一下来看路青,好不可怜巴巴。      路青见着一大一小不对头的相处模式却觉得异常和谐,心里升起一丝的古怪感觉,于这一刻欢笑里感到平静的幸福,竟会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有意思。这种思维就像是已经植入了脑子里,让她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本来不需要去思考的事情。      是不是……就一定要离开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就八九万的字数……短篇…… ☆、十五章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又无忧地过去,带着那只神奇的似乎通灵性的小猴子和总是傻乎乎被戏弄的老实头,仿佛真的有种家人的感觉,这也是从小在冷漠又暴力的家庭下成长的路青觉得温暖的地方,她从一开始决心要离开这鬼地方到如今看着现下眼前的一大一小,居然心里满是恋恋不舍,早已没了当初的坚定。      不过路青向来不是那种太纠结的人,她当初选择离开时因为觉得在外面她能够生活的更好,而现在这样就是她最安心满足的状态了,就算是出去也不一定能够达到她理想中的样子,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很快就想通的路青顿时觉得一直缠绕在心头的别扭和难受也消失了。      因为这小村长人少也没活可干,路青就难得做起了缝补衣裳的细活儿来,别看她一副不爱管事的模样,但是手工什么的却是极好,闲来无事就做了些衣裳来穿,加上还有一只聪明灵活的小猴子,干什么也事半功倍。      这是她来到长乐村的第一个月后了,已经很习惯了长乐村的生活,除了上山下山是最大的不方便以外,其他都还能够将就,本身路青自己那种讲究之人,再者李言还特别的照顾自己,俨然就是一个超级居家好男人的形象,让路青也在他那种包容的温暖下逐渐地沉沦。      其实喜欢或爱一个人可以很简单,但是要能够长久的和那个人在一起,即使争吵也不会分开却很难。而李言恰巧就是那种确定了,就很难可以分开的人。她喜欢这种家的感觉,而这个男人则让她确切的感受到了。      向往常一样在清晨送别了李言,路青回到了屋里继续手头上还未完工的几个绣枕,因为最近觉得那粗制的枕头外皮有些扎头发,所以她打算重新做个枕头套子,她可不想要失眠。      小猴子还是照例在肩膀上栖息,时不时帮她递东西,到了中午的时候她做了点东西来吃,不比刚开始来到这里什么都不懂都是让李言来代替,现在在这里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她已经差不多都会了。而小猴子在安静地吃着东西时却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引得路青疑惑地低下头看过去。      小猴子猛地抓住了她的袖子,路青从小猴子的眼睛里看出了着急之色,心下顿起疑心,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小猴子这时候也放开了她的衣袖,动作敏捷地跳了下来,朝外跑了出去。因为当初一开始小猴子速度太快她根本看不清,后来它似乎能明白便放慢了速度,这样也方便路青看到它。      跟着小猴子一路往山下奔去,路上路青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心里十分焦虑不安,因为每每家里有谁受了点小伤,小猴子都会表现的异常,而这一次小猴子比平常看起来都紧张,也就说明李言的情况也很危机。她一早就察觉出庄家有问题,然到底是什么她没什么兴趣去察,更不想去瞎参和,可这一次却因为那个男人,路青知道自己不能不管了。      下山的速度比平常快了很多,半个多时辰后路青便赶到了庄家的农庄,她没看到李言的人影,小猴子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闪身便连影儿都不见了。      路青一下子就愣住了,小猴子去哪里了?      站在空旷的一片草地里,看着不远处一个人都没有的农庄,路青就彻底傻眼了,不过很快就有人过来了,她听到了声音连躲避都来不及,一帮子拿着木棍看样子是庄家家丁的都走向了她,领头人不是别人正是庄添。      路青一时间束手无策,心里默默地骂那只没有义气的小猴子,可她下一秒又怀疑小猴子是不是发现人来了,就独自先去救李言?不过不管这个猜想对不对,她现在要面临的问题还是不会改变。      比如眼前的庄添和他带来的人,该怎么解决。      庄添瞧着眼前的人,更是没想到,他本来听到消息是外面的人已经找了过来,可是却没想到会瞧见许久不曾见过的路青,她看起来比离开之前要红润了许多,身材瞧着也有些胖了,不过她原先偏瘦了些,这样子反倒是瞧着更加丰腴艳美。他的眸光颜色不由地加深了一些,可庄添旋即想到现在这情况,便先伸手止住家丁们,然后自己上前一步来。      “弟妹拜访庄家可是有什么事?”      路青见庄添并不直接派人拿下她,再见他看待自己的眼神,心下已有了些主意,便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来找相公的,庄公子这阵势……”眼中露出困惑表情,似乎不明白庄添这是要做什么。      庄添不是傻子,瞧出路青眼神里的闪烁之意,知她此刻正是要找个台阶,可他又不能拿庄家来冒险,左思右想之后便道:“原来弟妹是来找李兄弟……李兄弟可能有些事情吧,若不然弟妹先到客厅等一会儿?”      路青也正有此意便顺着庄添的话应了一声好。      庄添带着路青去大堂里面等候,因也没见着什么人来,庄添目前又还不知晓路青是否知道了些什么,就先遣散了家丁,留一人在庄子里等着,说是李言来了便会带他来见她,而自己便随路青一同在大堂。      路青现在是一片模糊,不知道李言去了哪里,不知道小猴子带自己来到这后又去干什么,更不知道庄添刚才那带着一帮子人紧张的样子是为了什么。这个长乐村难道还有什么隐秘的事情不能被知道吗?又或者说是庄家有问题?      说起来她更偏向后一个答案,这庄家里面藏了什么,隐藏的地点……或许就是李言看管的那个庄子。      路青越发觉得自己这个设想十分准确,可心里却越是担心李言的安全,想到李言很可能已经发掘出秘密所以才会消失,心跳就砰砰跳个不停,这种焦虑忐忑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她本以为对这个老实头只是依赖而已,但现在……      一向忠于情感的路青脸上也毫不掩饰对他的担忧,而在一旁的庄添察觉出她的焦躁便出声道:“弟妹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很急么?”      路青暗自呼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笑软语道:“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要不我还是先回去罢。”      “这就要回去了么?”庄添站起来道,心里想着她早些离开,可离开了又带着莫名的不舍,其实一开始对她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只在这将近一个月中总隐隐浮现,想到她那时睿智聪慧的眼神,想她那总不经意间透出的风情万种,还未察觉竟不知早已这么的深了。      路青也站了起来,她当然不会回去,但也总不能在庄添眼皮底下,这样更不方便她行事,自然先借机离开再说。      庄添虽不舍,可是权衡轻重之下还是道:“到不知弟妹可有什么事要同李兄弟说的,我也可以代弟妹和李兄弟说明,但是弟妹若是实在不方便的话……”      路青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偏过头做出羞涩的模样,道:“这事比较私密……恐怕不能让庄兄弟知道……”      一听她说私密二字,庄添的脸色微微一变,眸光一下就落到她肚子上,而路青则强忍着那种目光的打量猜测表现出羞赧神情,还煞有介事地侧过了身,手更是不自觉地摸向了肚子。      这一举动让庄添顿时心里不是滋味,他一开始是怀疑她和李言是假扮夫妻,毕竟李言一看就跟她不相配,却没想到……可庄添转眼又想到会不会是她故意装出来给自己看的呢?不过庄添毕竟还是不可能想到路青是现代人,对贞操观念本身很开放,所以他很快就被古代女子很保守不可能拿清白开玩笑的理念给推翻了这个设想。      路青见了庄添的神情,便知道他已经信以为真,心里暗自偷笑了一声,她便同庄添道:“那庄兄弟,我就先告辞了。”      庄添因她似已有了身孕,心里那点杂念就越发困扰着他,也不再留她,便语气低沉道:“那弟妹路上小心些……”      “恩。”      从庄家大堂里走了出来,路青就立刻溜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她怕庄添对她有疑心,便也不敢立刻就去了那庄园里面,如今小猴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心里急得要命,早知道这小猴子会突然跑没了影儿,应该拿一根绳子跟自己捆一起才是。      大约等了一会儿,路青终于等不住了,就快速地蹿进了后院里面开始寻找起来。因着院子也不是太大,路青就更要小心谨慎一些,但是终究是做贼心虚,很快路青就被人发现了。她一不做二不休抄起已准备的棍子给这男人来了一下,路青天天做家务手劲也练了出来,这一下把咣当给砸晕了。      使力气把人给拖到一个角落里,然后扒了外套给自己套上去,男人的衣服偏大,路青穿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不过总比顶着原先那一套显眼的要好得多。      这下路青稍稍放心了一些,继续开始寻觅李言的踪影,就在她在走廊上又一个拐弯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她眼前闪过,把路青给吓了一大跳,而当她平复下惊吓的律动后便瞧见了立在肩膀上的小猴子。      路青伸手把小猴子接在手掌里,见它在掌心里上蹿下跳的,一副兴奋模样,路青隐约知道了什么,不由地喜形于色,冲小猴子惊喜道:“你是不是找到老实头在哪里了?”      小猴子点点头。      “那赶紧带我去找他。”      小猴子却忽然低下了头,一副耷拉着脑袋不大愿意的模样。      路青立刻意识到小猴子可能是看到了不好的一面,所以才不想要带路,是不想要她也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她现在担心死了李言,见小猴子不肯配合,顿时就板下脸,“他如果有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俩以后都要喝西北风你懂不懂?而且像这样好的家长你大概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了……总之现在我们一定要快点救出他!”      小猴子被路青说得似乎有点难为情了,最后还是从她手心里跳了下来,屁股对着她一时间没动作,不过路青也知道这是小猴子闹别扭的时候,心里无奈极了,索性小猴子没怎么耽搁,叫了两声就往前蹿去。      路青连忙跟了上去,没一会儿就跟它来到一个偏院里面,她偷偷摸摸地溜到一个角落里,听到一处屋子里传来人声,心里一紧立刻踮着脚尖过去,小猴子则一跳跳到了她的肩膀上去。      她躲在外头,戳破一个小洞,遂瞧了进去,就见李言果然就在屋里面,但是却是被双手双脚都绑在了椅子上,一身大小不一的伤痕,看的路青心里顿时揪了起来,但她还没丧失理智打算冲进去,看屋里情况恐怕已经严刑拷问过了,那两个男人气喘吁吁的,而李言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估计是已经昏厥过去了。      她忍不住捏紧了手掌,又想要立刻冲进去又必须告诫自己能忍住那份躁动。为了不被发现,路青就躲到了一颗大树后面,没一会儿终于瞧见了有一个人出来了,看时辰也大概是中午了,想必是交替来着。路青心里估算了一下解决一个人的可能性,秀眉紧紧蹙起,脑海里不禁闪过李言对自己曾经那些好的画面,心下立刻有了决定。      既然只剩下一个人,只要把这个引开不就行了。      转头看了一眼肩上的小猴子,路青道:“小黑,你把屋里面那个人引走,然后我把他救走,行不行?行的话就点头。”      小猴子虽有些不甘愿,但还是很乖巧地点头,小黑脑袋一眨眼就蹿了出去。      路青躲在树后看着情况,没一会儿就听到屋里面传来一阵叫骂声,就见一个男人撞开了门冲了出来,小猴子则使劲抓着他的头发,毫不留情地蹂躏,那男人的惨叫声传来惹得路青差点憋不住要笑了。      小猴子下手还真狠,路青从这里都能瞧见男子的头发已经被小猴子揪得七零八落的,好不狼藉模样。      趁着小猴子把那人抓得走远了以后,路青一下子就跑了过去,踢开门就冲了进去,左右在房里张望有什么可以隔开绳索的利器,当瞧见一套茶具时立刻上前拿起其中一个茶杯使劲敲在地上,遂在地上挑了一块锋利的碎片,然后就开始先割他手上的粗绳,这一举动惊醒了昏厥的李言,他的手动了动,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碎片锋利的边沿,立时腕上就渗出血丝。      路青心中一惊,立刻叫道:“别动!”      这么一喊总算是把李言给彻底弄醒了,他迷迷瞪瞪地睁眼,立刻就想到晕倒前被那人询问的事情,下意识地就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路青觉得奇怪,看来这老实头还没清醒过来,还以为她是那个拷问他的人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李言却只是重复地说道,语气里听得出明显的惶恐和惊惧。      路青听着心里一阵酸楚,更对庄家起了一种痛恨,而她也知道经此一事后李言和自己都不可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心里虽已对这里产生了情感,可是比起性命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终于将粗绳给割开了,但是同时路青也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手下立刻慌了一下,脑袋凑到了李言耳根处飞快地讲道:“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绳子已经解开了,也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一定不要露馅!”尾音重重地在他耳边叮嘱道,路青一转头就藏到了床底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路青瞧见一双靴子映入眼前,眼睛陡然放大了些,这不是庄添刚才所穿的……      如果他发现李言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那么也肯定会知道她并没有走……一旦搜索这个屋子的话,那她就完了。      想到这个可能,路青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眸子也一直盯着那双靴子,走到哪儿就注视到哪儿。      那靴子的主人先是走到了李言面前,见他已经清醒了,就沉着声说道:“李兄弟……只要你如实说出那宝箱的下落,我庄家绝对不会为难你……”      不会为难?人都已经严打成这样了还不会为难,真是可笑!路青在床底下听了心里不由嗤笑一声,一直以为庄添虽然狡猾精明,但还算是个正道之人,却不想也这般伪善。      李言半天未曾开口,似乎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庄添也没什么耐性了,走到他跟前弯下了腰,这一举动把躲在床底下的路青吓了一大跳,生怕庄添会看见自己,连忙往里头缩了缩。      而此时就听到李言的声音微弱地响起,“我说……那东西……被我藏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结尾啦~短篇嘎嘎~新文是宫斗啦,哎……搞了半天还是要去写斗神马的……又要费脑子了…… ☆、大结局   路青的手顿时抓紧了,他在说什么?他知道?她一向明白他是个不会撒谎之人,难道说……李言他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但是按照他的秉性绝不会是那种会把人家东西藏起来的人。可是他如今这样讲……      她感到十分的不解,可心上又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而这时庄添说话了。      “藏在哪里?”平素里温文尔雅的庄添此时声音却分外低沉阴冷。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路青在心里想,不免对他有几分鄙视。      李言的声音响起,“藏在……我家中……”      “你家中……?”      “是的……”李言的声音有种不堪重负的疲惫和松懈,好像是真的承受不住才说出来一般。      庄添信以为真,便道:“李兄弟对不住了……要劳烦你带我们走一趟了。”说着挥手让几个家丁上来,可这却是把路青给吓到了,如果他们一上来就立刻会发现李言已经被松绑了,那她不就暴露了?      就在她准备手心都快抓得渗出汗来的时候,李言却突然从椅子上扑到了庄添身上,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有这种举动,任是庄添再精明也没有防备看似已经虚弱疲乏的李言,这一下刚好被撞个正着,后脑勺狠狠壳子磕在地上,把他撞了个眼冒金星,一时间竟没有缓过神来。      这却是让路青有机可趁,她再不迟疑,立刻从床底下冲了出来,顺手就抄起了桌上的茶具跟疯子般不顾一切地冲一个家丁脑袋上砸去,另一个人被她这种气势给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没有动作。      路青也不理会他,擒贼先擒王,所以她立刻就拿出藏在衣袖里的碎片,横在了庄添的脖子上,把脑袋还震晕的他从地上拖起来,锋利的边缘不小心划过了脆弱的脖颈,立刻就把庄添从晕眩中惊醒。      庄添怎么都想不到她居然会在这里突然出现,背后的柔软紧贴着他,让他有一时的失神,然旋即反应过来心上却一阵酸意。能让她这样精心算计,是算好还是坏?      只不过一个心思不放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本不该有什么杂念才对,可是为何对她……?      庄添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路青可不管庄添现在什么心思,她只想要救出李言,所以她一点也不会手软。      “你们都不要过来,立刻把他放了,不然你们家公子可要吃点苦头了!”路青冷静地说着,刀锋往里头微微一陷,立时便见血丝冒出来。      庄添感到一丝尖锐的肌肤上的痛感时心上也同时一抽,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不答应的话,她会一刀下去毫不犹豫。      “别伤了我家少爷!”      路青把刀锋往外推了几寸,盯着另外一个虎视眈眈的人,冷声道:“那你就退后……”      那人不敢上前,怕她真的会一失手就伤了庄添,自神色紧张地退了一步。      路青虽然有了这个人肉武器,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冲着李言便喊道:“傻子,你把脚上的绳子赶紧解开!”      李言本一直都还处于游神状态,此刻听路青这一声喊立时就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然刚一弯下腰就因为身上的伤口而痛呼出声,路青瞧见了眼里立刻流露出关切之意。      “你还好吧……能起来么?”那只死猴子也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一想到那只忠心耿耿的小猴子,路青顿时心里一紧,但是小猴子那么灵活,如果它不想根本不可能被抓到的。这么想着路青心里就放心多了,她看了一眼被自己挟持住的庄添,看他半点抗拒的心思似乎都没有,也不知道此人现在是在想什么,可是心底里正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总而言之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多呆一会儿就会多生出一些事来。      李言看她脸上有催促之意,但语气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心里微微一甜,心想就算是为了她也决不能拖后腿,如果真的到时候会连累她的话……这般想着,李言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挣扎着把粗绳给解开了,李言撑起伤痕累累的身躯从椅子上起身,他的眸光触及到庄添时定了定,眼中显出失望,遂便走到了路青身边,“你……怎么会来了……?”      他瞧着她,眼里是不敢相信的。      路青却只是白了他一眼,跟平常一样,“还不是小猴子察觉到你有危险,所以我就跟着小猴子过来找你了。”      “小黑么?”      “是呢,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路青嘟囔了一句,一抹黑影却突然出现了,叽叽歪歪地叫着,赫然就是失踪的小猴子。      小猴子看起来一点异常都没有,路青也不去猜想它刚才去了哪里干了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撤离。就这么挟持着庄添离开了庄家,幸好是从比较隐蔽的地方出去的,所以并没有惊动多少人。一路上带着庄添行走不太方便,后面还跟着两个家丁,路青不耐烦了,直接让庄添把那俩家丁给赶了回去。      其实她隐约是能够察觉到的,庄添并不打算反抗,难道说他真的信了那东西被李言藏在家里?一看李言当时只是权宜之计,可为什么庄添却连抵抗都不尝试呢?还是说……他在伺机寻找机会?      路青困惑不解的眸光一直投射到庄添脸上,引起了庄添的注意,他不由地侧过脸,淡淡看她一眼,“怎么?”      “老实点。”她恶声恶气地低喝。      庄添却只是扯了下唇,脸色平淡地笑了笑。      那种笑容却让路青不是很舒服,一直以来庄添虽外表瞧着儒雅温和,可总有种阴沉的潜在感,让路青心里有点发毛,而现在这种情况,看来她和李言必须立刻就收拾行李离开长乐村,不然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抱着这种想法的路青催促庄添加快脚步,也同时对李言温声宽慰。      一行人到了山上的屋子里,路青先同李言一道把庄添给绑了个结实,随后就二人就立刻收拾起了包囊。      路青不大放心庄添,又担心李言的伤势,两头都看着,忙得焦头烂额,总算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她走到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庄添跟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放我们两个离开就好。”      “你真的以为能离开?在看了庄家的秘密以后……谁都不能走。”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李言这时候上来,义正言辞。      路青看着一脸涨红的李言,眸光重新看向脸色淡漠的庄添,道:“我想你应该清楚出长乐村的船只和路是怎么走的,那么现在我们就可以启程了。”      “没有别的选择么?”庄添忽然道,脑袋一下抬起,眼里带着莫名刺人的光。      路青看了一会儿,道:“没有。”顿了一下声音冷了几分,“你没有选择。”      此时身为人质性命被掌控在手心里的庄添,是没有条件提要求的。路青的眼里表达出这样的意思来,明显是为了怕庄添耍什么花招。      庄添看着她面上冷酷颜色,便也没再说什么。只不过眸光却不时瞥向李言,似乎想从李言身上下手。      李言本以为庄家给他这个工作是真心为他好的,却不想最后竟会落得这种下场,这时对庄添也是情感复杂,再者他只想和路姑娘好好生活罢了,为何要这般逼他呢?越想越觉得心里憋气,老实头也一副撒手任路青处理的表情。      “好了,不耽误时间了,走吧。”路青说罢拽起了庄添,动作粗暴简单。      庄添眉心蹙了一下,却未曾说什么,跟着他们一路下山到放有小船的地方,然后路青和李言合力推了出来,小船被一根绳索绑在大石上,绑得很紧,很难解开。二个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绳索给解开了,然后二人拽着庄添上了船,三个人同乘一条船渡河。      路青和李言的包囊都不重,而加上一个庄添也不会显得太拥挤,为了防备庄添,又不想让李言太费心,路青就守在他身边蹲扎,盯着庄添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显然庄添的心理素质也十分好,他明白路青这么严加戒备自己的原因,而说实话……他心底里也是希望她离开的。      这样也好,就再没能有什么可以影响自己。      看庄添这样平静的脸色,路青心里疑惑不已,然她也没有猜想到这男人此刻心里居然会希望她离开长乐村。虽然他一副完全不想抵抗的姿态,路青还是秉持着小心为上的准则一步不离开他身边。      李言本是在船尾坐着休息的,因为他从未坐过船,这第一次做就发现自己晕船了,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干呕,加上身上负了伤,平素里最强壮的男人此刻却是三人当中最吃力的一个。他极力不想给她添麻烦,却发现无形中总是要劳累她,明明他作为她的男人理应有更多承担,而不是让她这么累。      那无形里的自卑让李言一直都不发一言,这份沉默也终于被路青察觉到了。      “你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路青的发问惊醒了正出神的人,李言抬起来头来看着她,脸色苍白地道:“还好。”      他嘴上说着还好,但眼神里那掩不住的落寞神情却让路青心头一紧,她看了一眼身旁还闭着眼似乎根本没所谓的庄添,遂起身走到了李言身边,手握住了他的手,“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所以你在害怕么?”      本以为路青会说什么,却没想到她误会自己是因为不想离开才这样,李言勾唇笑了下,道:“虽然我是很舍不得……但是却不能因为这样而留你陷入危险里面。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      路青一下就明白过来了,立刻握紧了他的手,眼里带着嗔怪,“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我现在恐怕都已经死掉了。我和小猴子都已经是你的家人了,你怎么能这么想自己呢?难道说我的眼光很差么……!”最后那句话让李言震住了。      她这是……      路青别过头脸,脸上带着可疑的红痕,“总而言之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等我们出去以后就好了。”      李言心里的阴霾一下被她的话给扫荡而尽,脸上忍不住甜蜜笑意。      庄添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冷眼看着他们二人,眼中光芒泛凉。      路青和李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没有瞧见,等路青一转头回去时看到庄添正张眼看自己,眼光凉薄,心里不由地咯噔一响,这厮的眼神咋这么诡异,莫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狐疑地撇他一眼走过去,却未曾想刚到庄添身边坐下,那人却忽然间动了。      原来他的绳索早就已经松了!      路青惊了一下,立刻就往后一仰,船尾的李言也是大惊,,“别过来!你过来船会翻的!”刚想要过来却被路青大喊一声止住了脚步。      李言心跳猛然加速,看着眼前情景,只恨自己没长了一对翅膀能够飞过去,不然此时也不至于这样被动,只能眼睁睁瞧着她处于弱势而不能动弹。      路青此刻也很紧张,面对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绳索的庄添,想到他方才一直都在伪装,心里就越发发毛,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庄添想做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因为看到他们两个在船尾亲昵的样子觉得十分不悦,像一根刺扎在心里,不除不快。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船头,谁也不开口,谁也不先攻击。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如果不想要翻船的话,就不要乱动。”      “我不是旱鸭子。”庄添好笑地看她一眼。      路青抿了下薄唇,道:“庄添,我们没人拿过你们庄家的一件东西,老实头的为人别说你不知道,你明知道老实头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走吧。”突然的一句话让路青后半截话都停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看他眉目泛冷,透几分阴鸷,似在强忍着什么,心头一点难言震动。      “你……”      “一直往前走自然能看到出口,走吧,再不要回来。”      路青整个人就怔住了,而庄添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纵身往后一跳。      “庄添!”      “庄公子!”      路青和李言的喊声同时响起,然后那人消失在河中不知已经去了何方。      二人都有些发懵,一时间都有些晃神。      就这样结束了?      忽然一抹黑影蹿了出来,荷--原是刚才一直失踪的小猴子,它跳到了路青的肩上,做蹲坐状眺望着远方。      李言这时抬起头,看着她站在船头的背影,倩丽生姿。      就这样结束了,似乎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完呢~跟第一部完结似的咳咳……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n.com/